餐盒备齐,宣传到位,订单也已陆续预定,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东风”便是负责送餐的“外卖员”了。
在鄞县这样的小县城,专门从事跑腿送餐的人几乎没有,但街上无所事事的“闲汉”或寻找零活补贴家用的少年却不少。
季知棠深知,送餐人员是直接面对顾客的“门面”,其素质好坏直接关系到店铺的口碑。她不敢大意,打算先招两个人试试水,宁缺毋滥。
她仔细规划了工作细节:工作时间很明确,主要围绕用餐高峰,午市从上午十一点到下午两点,晚市从下午四点到晚上七点。
工作要求则包括准时送达、熟悉县城路径、保证菜品不洒漏、对待客人必须有礼貌、保持个人清洁等。
结算方式则匠心独运,与回收的餐盒挂钩:每成功送达一份并收回完好无损的餐盒,支付四文钱工钱。这样既能激励效率,减少磨洋工,也能确保价格不菲的定制餐盒能够顺利回收,降低损耗成本。
很快,一张墨迹未干的招聘告示便贴在了“季家速食店”门口最显眼的位置。
告示是用略贵的靛青纸写的,字迹工整清晰:“季家速食店诚聘跑腿送餐伙计两名,要求:年十五至二十,腿脚麻利、熟悉路径、口齿清晰、诚实可靠、注重整洁。日结工钱,按件计酬,详情店内面谈。”
告示贴出后。不到一个时辰,便陆续有五六个人前来询问。有何氏先把关,粗略问了几句,剔除了两个明显年纪太小、一个身上带着酒气的、还有一个言语轻浮的,最后让剩下的两个年轻人等着季知棠亲自面试。
一个叫元宝,约莫十六七岁,个子不高,但身形精干。他穿着一件半旧的褐色短打,衣服虽旧却浆洗得干净,脚上一双磨薄了底的布鞋。
一双眼睛尤其活络,未语先带三分笑,透着一股机灵劲。能嘴皮子利索地报菜名似的溜出一串地名。
另一个叫满仓,年纪稍长一两岁,约莫十**岁,身材壮实,皮肤是常年日晒的黝黑,手掌宽厚粗糙,一看就是有力气、干过活的。但性格明显木讷寡言,问一句答一句,甚至有些紧张结巴,双手不安地搓着衣角。
季知棠没有立刻决定,而是拟了一份详尽的“外卖员操作规范”,从仪容仪表到言行举止,从送餐流程到应急处理,事无巨细,一一列明。她特意让知舟用工楷誊写两份,字迹清晰端正,交给元宝和满仓仔细阅读。
元宝接过纸张,装模作样地正反看了几遍,指着标题嘿嘿一笑:“这开头俩字……是‘外卖’不?”满仓更是窘得耳根发红,双手捧着纸像捧烫山芋,结结巴巴道:“东、东家……我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利索……”最后季知棠只得将规范一条条念给他们听,元宝抓耳挠腮地强记,满仓则嘴唇翕动着默默跟读。
为了更真切地考察二人的临场反应和服务态度,季知棠安排了一场模拟实战。季知蘅一听要扮演客人,立刻雀跃起来,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小脸上满是兴奋。
“阿姐放心,我一定演得比真的客人还要像!”季知蘅挺起小胸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煞是可爱。
首先上场的是元宝。他整了整衣襟,脸上瞬间堆起热情的笑容,脚步轻快地“送餐”入门。
季知蘅模仿着见过的大人模样,故意板着小脸,奶声奶气却一本正经地说:“怎么才来呀?我的肚子都饿得咕咕叫啦!”
元宝笑容不变,应对如流:“小姐您说的是,怪我怪我,路上怕走快了颠着您的饭菜,求稳不求快,让您久等了!您摸摸,这餐盒还烫手着呢!”
他边说边利落地打开盒盖,“您瞧瞧,这红烧肉油亮亮的,青菜碧绿,米饭雪白,看着就有食欲!”
季知蘅眨巴着大眼睛,指着菜品继续“刁难”:“这肉看起来比我在店里吃的怎么要小很多?”
“小姐您真是细心!”元宝反应极快,“今日这肉肥瘦更匀称,厨下师傅特意切小些,为的是更入味,下饭!您尝尝看,准保好吃!”
季知蘅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努力维持着“严肃”的表情:“好吧好吧,闻着真香。一共多少文钱呀?”
“好嘞小姐!招牌套餐一份,承惠三十一文。”元宝报账清晰。
季知蘅正要数钱,一旁的满仓却皱起了眉,挪上前半步,低声对元宝说:“不对…定价是三十文。你…多报了一文。”
元宝脸上的笑容瞬间有些不自然,迅速瞥了满仓一眼,又转向季知蘅,打着哈哈道:“哎哟,瞧我这记性!是三十文,是三十文!忙糊涂了,小姐莫怪。”说着,便要将多出的一文钱推回去。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季知蘅看看两人,聪明地没有作声,只是将目光投向一直在旁微笑观察的季知棠。
季知棠面色平静地走上前:“元宝,套餐定价明明白白是三十文。为何要多报一文?”
元宝见被戳穿,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镇定下来,甚至带着点不以为然的语气解释道:“掌柜的,您别大惊小怪。我以前在别家做索唤时,店主都这样教我们。一来二去的,一天也能多出十几二十文,贴补茶水钱。客人大多不会仔细数,就算发现了,赔个笑脸说声数错了,也就过去了。大家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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