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东交民巷深处。
这里没有喧嚣的车马,只有两排郁郁葱葱的法国梧桐,掩映着一座座历经百年的西洋小楼。
“锦绣公馆”,这是一家在京城顶级圈子里也只流传于口耳相传的私人订制会所。
没有招牌,不接待散客,只有手持特殊邀请函的贵宾,才能敲开那扇厚重的雕花铜门。
下午四点。
当贺云屹牵着萧荆的手走进这间充满了复古奢华气息的大厅时,一位穿着考究马甲、留着两撇精致小胡子的中年男人早已等候多时。
“贺少,好久不见。”
男人微微鞠躬,目光虽然恭敬,却透着一股艺术家特有的矜持与挑剔。
他是这里的主理人兼首席设计师,tony老师……哦不,是顾先生。
“顾先生,时间紧迫。”
贺云屹并没有寒暄,他此刻已经换上了一身剪裁得体的白色双排扣西装,整个人看起来既有着军人的挺拔,又透着一股世家子弟的贵气。
他指了指身边的萧荆。
“今晚的宴会,她是主角。”
“我要她成为全场,不,是整个京城最耀眼的女人。”
顾先生推了推单片眼镜,那双阅人无数的眼睛在萧荆身上迅速扫过。
起初,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因为萧荆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冷冽气质,以及那有些过于随意的穿着,实在与这里的氛围格格不入。
但很快,他的眼睛亮了。
作为一名顶级设计师,他看到的不是衣服,而是骨相。
完美的头身比,修长的脖颈,薄而挺的肩背,以及那隐藏在宽松衣物下、充满了爆发力与柔韧性的肌肉线条。
这简直就是一副天生的衣服架子!而且,是一副充满了野性与力量感的、独一无二的架子!
“完美……太完美了……”
顾先生喃喃自语,眼中的矜持瞬间变成了狂热。
他打了个响指,几个女助理立刻推着一排排挂满了华丽礼服的龙门架走了出来。
“贺少放心,我一定让这位小姐,惊艳全场。”
……
更衣室里。
萧荆看着那些镶满了水钻、蕾丝、羽毛,甚至还要穿束腰的繁琐礼服,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这件不行,太重,影响移动速度。”
“这件也不行,裙摆太长,容易绊倒。”
“这件……”她指着一件布料少得可怜的流苏裙,“藏不住武器。”
几个女助理面面相觑,她们服务过无数名媛贵妇,挑剔布料的见过,挑剔款式的见过,但挑剔能不能“藏武器”的,这还是头一遭。
“都撤下去。”
顾先生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
他手里捧着一个黑色的防尘袋,神情郑重地走了进来。
“这位小姐的气质,不适合那些庸俗的脂粉气。她是一把刀,一把沾了血的刀。所以,她需要的不是花朵的陪衬,而是——烈火的燃烧。”
他拉开拉链。
一抹浓郁深沉、仿佛要流淌下来的暗红色,瞬间映入了萧荆的眼帘。
那是一件深红色的丝绒晚礼服。
没有繁复的刺绣,没有累赘的装饰。剪裁极其简约,却大胆到了极致。
高开叉,露背,挂脖设计。
那是一种被称为“鸽血红”的颜色,红得妖冶,红得惊心动魄,就像是刚刚从动脉里喷涌而出的鲜血,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危险美感。
萧荆看着那件衣服,眼中的抗拒消散了。
她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冰凉滑腻的丝绒。
“就它了。”
……
半小时后。
大厅里的水晶吊灯被调暗了一些,营造出一种更加暧昧而神秘的氛围。
贺云屹坐在丝绒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威士忌,看似在品酒,但那频频看向更衣室方向的眼神,却暴露了他内心的焦躁。
“哗啦——”
厚重的天鹅绒帘幕,被一双白皙的手,缓缓拉开。
贺云屹下意识地抬起头。
然后,他手中的酒杯,就那样僵在了半空中。
他的呼吸,在这一瞬间,彻底停滞了。
只见在那柔和的灯光下,一个红色的身影,正缓缓向他走来。
那一袭深红色的丝绒长裙,像是有生命一般,紧紧地包裹着萧荆那雪白的肌肤。
红与白,两种最极端的颜色,在这一刻形成了最强烈的视觉冲击!
挂脖的设计露出了她那精致深邃的锁骨和圆润的香肩。
收紧的腰线勾勒出她那盈盈一握的纤腰。
而随着她的走动,高开叉的裙摆下,那一双笔直、修长、充满了力量感的美腿,若隐若现,散发着一种足以让圣人堕落的致命诱惑。
但最让贺云屹感到震撼的,是当她转过身,看向镜子时——
那整个裸露在外的后背。
她的背部线条极其优美,脊柱沟深陷,蝴蝶骨展翅欲飞。
然而,在那片雪白的肌肤之上,却赫然横亘着一道长长的、淡淡的白色疤痕。
那是旧伤。
是在某次战斗中,被野兽的利爪撕裂后留下的印记。
顾先生原本拿着一条披肩,想要上前遮挡这处“瑕疵”。
“不用。”
贺云屹突然站起身,声音沙哑地制止了他。
他大步走到萧荆身后,目光痴迷地落在那道伤疤上。
如果是普通的大家闺秀,这道疤或许是瑕疵,是丑陋。
但在萧荆身上,在这件如血般鲜红的礼服映衬下,这道伤疤,却像是一枚勋章,一种图腾!
它不仅没有破坏美感,反而为她平添了一种野性的、破碎的、令人疯狂的妖冶!
这是一种名为“危险”的性感。
“很美。”
贺云屹站在她身后,看着镜子里的两人。
一白一红。
一西装一礼服。
宛如即将奔赴战场的国王与王后。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首饰盒,打开。
里面是一条璀璨夺目的钻石项链,而在那颗最大的主钻之下,隐藏着“龙巢”最新研发的微型发信器和窃听装置。
“抬起头。”
他在她耳边低语。
萧荆微微仰起修长的脖颈,像一只骄傲的天鹅。
冰凉的钻石贴上了她温热的肌肤,激起一层细小的战栗。
贺云屹的手指灵活地扣好搭扣,然后并没有离开,而是顺着她的脖颈向下滑落,指尖轻轻拂过那道背上的伤疤,引起萧荆一阵轻微的颤抖。
他低下头,嘴唇几乎贴在她的耳垂上,热气喷洒。
“今晚的你……”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压抑的**和赞叹。
“……比我见过的任何武器,都要致命。”
萧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那张脸依旧冷艳,但眼角眉梢却多了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风情。
她转过身,面对着贺云屹。
两人的距离极近,呼吸交缠。
“武器,还需要最后的武装。”
萧荆并没有沉溺在这种暧昧的氛围中,她虽然心跳有些加速,但理智依然占据着上风。
她提起那高开叉的裙摆,露出了右腿大腿处,那个早已绑好的、黑色的战术腿环。
那里,是空的。
贺云屹眼神一暗,喉结滚动了一下。
那一抹雪白与黑色腿环形成的强烈色差,简直是在挑战他理智的底线。
他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了那把通体漆黑的——“暗夜”短刀。
他单膝跪地。
就像那天在战场上求婚一样。
但他这次不是为了求婚,而是为了给他的女王,佩戴利刃。
他伸出手,握住萧荆的脚踝。掌心滚烫的温度顺着肌肤传来。
他缓缓地将那把代表着死亡与杀戮的短刀,插进了那个紧贴着她大腿内侧的黑色刀鞘之中。
冰冷的刀锋,紧贴着温热的肌肤。红色的裙摆,遮盖了黑色的杀机。
这是一种极其诡异,却又和谐到了极致的美感。
红妆与武装。
柔情与杀意。
在这一刻,完美融合。
贺云屹抬起头,看着上方那个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的女人。
“准备好了吗?贺太太。”
萧荆松开裙摆,红色的丝绒重新垂落,遮住了那令人血脉喷张的绝对领域,也遮住了那把足以封喉的利刃。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贺云屹的脸颊,嘴角勾起一抹自信而危险的弧度。
“随时可以。”
“出发吧。”
贺云屹站起身,将她的手挽在自己的臂弯里。
两人转身,面向那扇通往外界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