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苏晚残存的意识。厉夫人那双因绝望和疯狂而扭曲的手,如同冰冷的铁钳,死死扼住她生命的咽喉。眼前厉夫人涕泪横流、怨毒咒骂的脸孔开始模糊、旋转,最终化作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
肺部的灼痛达到顶点,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向着无底的深渊坠落……
“夫人!使不得啊!”
“快!快掰开夫人的手!”
“少夫人!少夫人您醒醒!”
丫鬟婆子们惊恐万状的哭喊和拉扯声,仿佛隔着厚厚的毛玻璃,遥远而不真切。最终,在数人的合力之下,厉夫人那双如同铁铸般的手指终于被强行掰开!
“咳……咳咳咳!” 大量新鲜空气猛地涌入苏晚灼痛的肺部,引发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她如同离水的鱼,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脖子上一圈青紫的指痕触目惊心,火辣辣地疼。
她瘫软在地毯上,视线模糊,只能看到厉夫人被几个嬷嬷死死架住,依旧在歇斯底里地哭嚎挣扎:“放开我!让我掐死这个灾星!她克死了我的霆儿!她毁了我厉家啊!我可怜的霆儿啊……” 那悲痛欲绝的哭嚎,如同冰冷的刀子,一刀刀剐在松涛苑每一个人的心上。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沉稳,带着不容置疑命令口吻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够了!”
是副官陈锋!
他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一身戎装沾染着风尘和硝烟气息,脸色铁青,眼神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锋。他的视线扫过一片狼藉的婚房,扫过地上狼狈不堪、颈间带伤的苏晚,最后落在被架住、状若疯魔的厉夫人身上。
“大帅府急令!” 陈锋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战场上淬炼出的煞气,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哭喊,“少帅为国捐躯,大帅悲痛万分!着令:少帅府上下,即刻起缟素举哀!少夫人苏氏,悲痛过度,身体孱弱,需静养!任何人不得惊扰!违令者——军法处置!”
最后四个字,如同重锤落下,带着冰冷的杀意。架着厉夫人的嬷嬷们吓得一哆嗦,更加用力地抱紧了还在挣扎的夫人。
厉夫人的哭嚎声猛地一滞,她死死瞪着陈锋,那双被泪水浸泡、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除了悲痛,还翻涌着更深沉、更复杂的情绪——不甘、怨毒、以及一种被强行压制的、疯狂的算计!她看着地上如同破碎娃娃般的苏晚,又看了看陈锋那张毫无表情的脸,最终,那滔天的疯狂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一种令人心寒的、冰冷的绝望。
“静养……呵呵……静养……” 厉夫人喃喃着,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好……好……我的好儿媳……你要好好‘静养’……为了霆儿……为了厉家……你可得……好好活着……” 她最后几个字咬得极重,眼神如同毒蛇般在苏晚颈间的青紫指痕上扫过,带着刻骨的怨毒和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期待?
陈锋不再看厉夫人,目光转向地上的苏晚,声音依旧冰冷:“少夫人受惊过度,请移居‘静心斋’休养。没有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探视。” 他挥了挥手,两个神情肃穆、如同铁铸般的亲兵立刻上前,毫不怜惜地将苏晚从地上架了起来。
苏晚浑身无力,如同提线木偶般被架着。她甚至没有力气去看陈锋一眼,也没有力气去分辨厉夫人那诡异的话语。身体的剧痛、灵魂的混乱、以及那冰冷的窒息感,让她只剩下最本能的求生意志在支撑。手腕上那出现裂痕的“凤血凝晖”镯冰冷刺骨,心口那半块裂开的乾坤定魄盘残片如同冰锥般刺痛着她。
她被架出了那间燃烧过红烛、如今只剩下冰冷绝望的新婚洞房。门外,天光已经大亮,阳光刺眼。松涛苑里,原本点缀的喜庆红绸不知何时已被撤下,取而代之的是惨白的灯笼和招魂的幡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如同一场盛大的葬礼。
未亡人。
克死丈夫的扫把星。
被囚禁的炉鼎。
这三个身份,如同冰冷的枷锁,在她走出婚房的瞬间,被彻底钉死。
静心斋。
名字雅致,实则是一座位置偏僻、靠近松涛苑西北角的小院。院墙高耸,门窗紧闭,只有一扇小小的天窗透进些许微光。屋内陈设简单到近乎简陋,一床一桌一椅,空气中弥漫着经年累月的阴冷霉味和淡淡的草药气息。这里与其说是静养之所,不如说是一座精心打造的囚笼。
苏晚被毫不客气地丢在冰冷的硬板床上。两个亲兵如同门神般守在门口,面无表情。
身体的剧痛和灵魂的疲惫如同潮水般将她彻底淹没。她蜷缩在冰冷的被褥里,颈间的掐痕火辣辣地疼,心口的残盘依旧在隐隐作痛,手腕上的血玉镯死寂冰冷。藏书阁内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幕——厉战霆化身恶鬼的恐怖、撕裂空间遁走的震撼、厉夫人疯狂的掐颈、以及灵魂深处炸开的那个名字“九宸”和属于老祖宗的记忆碎片——如同走马灯般在她混乱的脑海中疯狂旋转、交织、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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