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那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威胁,裹挟着滔天的恨意与决绝,在狭窄的避难所内激荡。他手中那支残破的高斯手枪,枪口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死死锁定着K的眉心。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块,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和硝烟的味道。他身后的苏清雪,安静地躺在地上,被他的外套覆盖着,只有胸口那枚仍在渗血的怀表散发着不祥的微光,证明着她尚未完全逝去的生命。
面对这足以让常人崩溃的杀意,K那冰封般的脸上,却连最细微的肌肉都没有牵动。他那双冰蓝色的瞳孔,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淡漠地映照着陈默疯狂的身影,以及他身后地上,那被染血外套覆盖、气息奄奄的苏清雪。他甚至微微歪了歪头,像是在观察一个有趣的标本。
“情绪化反应,永远是效率最低下的应对策略。”K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的物理定律,“你的威胁,基于一个错误的前提——你认为,你还有选择的余地。”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笃定,仿佛早已看穿了所有可能的结局。
他甚至没有做出任何防御或进攻的姿态,只是微微偏头,目光越过陈默的肩膀,落在了苏清雪胸前。那里,古老怀表依旧在渗出强烈的蓝光,但仔细看去,就能发现那光芒正随着苏清雪越来越微弱的呼吸,而变得明灭不定,仿佛风中残烛。表壳上蛛网般的裂痕,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蔓延,发出细微的、如同冰面开裂般的“滋滋”声。
“看到了吗?”K的语调甚至带上了一丝类似于“教诲”的意味,他像是在给一群愚钝的学生讲解基础知识,“‘时序密钥’的能量输出,与宿主的生命活性呈正相关。苏清雪小姐的生命力正在枯竭,密钥的活跃度也在同步衰减。很快,它就将进入‘静默’状态,直到下一个适配的‘守护者’出现,或者……彻底崩坏。”他刻意强调了“守护者”这个词,似乎意有所指。
他抬起一只手,修长的手指在空中轻轻一点,动作优雅得像是在指挥一场交响乐。瞬间,避难所内所有尚未完全损坏的屏幕,包括林薇面前的主控台,甚至一些散落在地上的个人终端,同时闪烁了一下,强制跳出了一幅清晰得残酷的能量监测图。图表中央,代表苏清雪生命体征的曲线正在断崖式下跌,已经触及了代表极度危险的红色区域,而旁边代表怀表能量输出的曲线,几乎与她的生命曲线完美重叠,同步下滑,两者之间的关联性一目了然!
“不……不可能!”林薇试图夺回控制权,双手在键盘上疯狂敲击,指甲几乎要劈开,但屏幕依旧被K牢牢锁定,那残酷的图表如同最恶毒的判决书,展示在所有人面前,无情地宣告着苏清雪的末路。
“怀表的力量……与清雪的生命力直接绑定……”周锐喃喃自语,脸上血色尽失,他握枪的手微微颤抖。他终于彻底明白,为什么苏清雪每次使用怀表的力量后,身体都会急剧恶化,为什么她的脸色总是那么苍白,为什么她会咳出带着蓝光的血。这根本不是普通的消耗,这不是体力透支,这是在直接燃烧她的生命!每一次使用,都是在加速她的死亡!这个认知像一把冰锥,狠狠刺入他的心脏,让他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疼痛。
K将目光重新投向陈默,那眼神,如同高高在上的神明,俯视着在泥潭中挣扎的蝼蚁,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对低等生命体的怜悯(或者说蔑视)。“你现在要做的,不是无谓的抵抗。而是做出最优选择——在我还能稳定‘密钥’,延缓她‘存在性消散’之前,将她交给我。这是唯一能让她‘暂时’活下去的方案。”他特意强调了“暂时”二字,像是在提醒陈默,这只是一个缓刑,而非赦免。
“放你妈的屁!”周锐赤红着眼,举起步枪对准K,因为愤怒,他的声音都有些变调,“谁知道你把她带走会做什么更残忍的实验!剥皮抽筋?还是把她也改造成那种不人不鬼的怪物?!”他指向地上李维那焦黑的残骸,声音里充满了暴戾和恐惧。
陈默没有说话,牙龈几乎要被咬出血来。但他的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捏得发白,手背上的青筋如同虬龙般凸起。K的话语,像毒蛇一样钻入他的脑海,与奥尔森教授之前的诊断、还有他亲眼所见的苏清雪一次次倒下、吐血的画面重叠在一起。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苏清雪此刻的状态有多糟糕,那触目惊心的能量曲线,不过是将一个残酷的事实数据化、直观化地摆在他面前——怀表的力量,与苏清雪的生命,已经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一损俱损,一亡俱亡。她每一次为了救他、为了破局而动用怀表,都是在挥霍自己所剩无几的生命。
而也就在苏清雪生命气息降到谷底,怀表蓝光剧烈闪烁、仿佛随时要彻底熄灭的这一刻——
“滋啦……噼啪……”
一阵微弱的、仿佛信号不良的电流声,突然从角落的几个设备上传来,紧接着,原本笼罩在门口区域、呈现出淡蓝色光晕的能量干扰场,像是接触不良的灯泡一样,猛地闪烁了几下,范围肉眼可见地缩小了一圈,光芒也黯淡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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