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方舟号”传来的第一批替代陶瓷粉体样品经过紧急测试,性能稳定地达到了预期指标的95.3%,虽然比实验室最佳数据略低,但已完全满足当前固态电池中试线的持续运转需求,致命的停产危机终于暂时解除。消息传回默然资本总部,压抑了数日的紧张气氛终于得以稍稍缓解,公共办公区里甚至传来几声压抑的欢呼,员工们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带着极度疲惫的轻松笑容。
然而,顶层的总裁办公室里,陈默却不敢有丝毫松懈。K的“沙漏”倒计时如同一个植入“雅典娜”心脏的幽灵,依旧悬浮在开源网络的深处,精准地、冷酷地同步着外部的原子钟信号,每一次规律的跳动都像重锤敲击在他的神经上。林薇带领的安全团队和“星火小组”的技术怪才们正在通宵达旦地全力攻坚,试图解析那串诡异代码的最终目的和触发机制,但进展异常缓慢,那东西的设计极其刁钻,像是一团缠绕着无数陷阱和自毁装置的乱麻,稍有不慎就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
处理完又一批关于市场挤压和地缘冲突的紧急公务,窗外已是夜色深沉,都市的霓虹也无法完全驱散这片区域的寂静。陈默用力揉了揉发胀刺痛的太阳穴,决定去楼下的核心实验室看看周锐和团队的情况。替代材料虽然到位,但后续的生产流程优化、与新材料的适配性测试、以及成本控制等同样千头万绪,那边无疑也是灯火通明,连轴转的状态。
实验区内果然灯火通明,却异乎寻常地安静,只有各类精密仪器运行的微弱嗡鸣声、散热风扇的轻响以及键盘偶尔被敲击的嗒嗒声。大部分研究员已经扛不住高强度的工作,趴在桌边或倒在简易行军床上睡着了,空气中弥漫着咖啡浓香与电子元件特有的淡淡气味。周锐还坚持在一台闪烁着复杂数据流和三维分子结构模拟图的电脑前,但人已经支撑不住,额头抵着冰凉的桌面陷入了短暂的深眠,眼下是浓重得化不开的黑眼圈。
陈默放轻脚步,从旁边的休息区拿了条薄毯,正准备给周锐披上,目光却被实验室最里面角落另一个伏案的身影牢牢吸引。
那是苏清雪。
她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应该还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靠着各种仪器维持着脆弱的生命体征吗?
陈默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立刻快步走过去。只见苏清雪侧脸枕在冰冷的金属实验台上,双眼紧闭,浓密而卷翘的长睫毛在苍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呼吸极其微弱但还算均匀,显然是体力透支到了极限,陷入了深度的昏睡。她身上只穿着一件蓝白条纹的单薄病号服,外面随意搭了件实验室常用的白色大褂,衣角甚至还沾着些许不明的化学试剂痕迹。这副样子,显然是瞒着医生和护士,偷偷从医院跑出来的!
一股极其复杂难言的情绪瞬间攫住了陈默,是愤怒于她的不顾死活?是担忧她的身体状况?还是…一种尖锐到令他窒息的心疼?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刚刚从鬼门关抢回半条命?知不知道她的身体可能已经承受不住这样的折腾!
他下意识地就想伸手摇醒她,用最严厉的语气命令她立刻、马上返回医院去。但所有的话冲到嘴边,却又被他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他看到她即使在沉沉的睡梦中,秀气的眉头也微微蹙着,仿佛承载着无法言说的重负,一只纤细的手还无意识地紧紧按在胃部,那里大概是因为过度劳累、精神压力以及未愈的伤势又开始隐隐作痛。她到底为这一切,为他,默默地背负了多少?
无声地叹了口气,那口气里充满了无力感和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软。陈默动作极其轻柔地脱下自己还带着体温的西装外套,小心翼翼地披在她单薄的肩膀上,生怕惊扰了她来之不易的短暂休憩。
就在他准备直起身,去处理其他事务时,目光无意间扫过了她面前那台并未进入休眠状态的笔记本电脑。
屏幕还亮着冷白的光,打开着十几个浏览器窗口、学术论文数据库的页面以及几个未命名的文档。而最为刺眼的,是浏览器顶部的搜索栏里,那几条清晰无比的历史记录,像一把把冰冷而锋利的刻刀,猝不及防地、狠狠地刺入了陈默的眼底,瞬间掀翻了他所有的认知。
几条清晰的搜索记录赫然在目,时间戳显示就在最近几个小时:
“如何挽回坚决要离婚的丈夫 实用方法”
“胃癌晚期患者的生存期展望与最新治疗方案”(搜索时间显示是在她这次中枪重伤入院之前!)
“长期极端精神压力对基因表达的影响 最新研究”
“端粒酶活性异常与细胞提前衰老的关联性 临床数据”
“记忆频繁闪回、既视感(Deja Vu)强烈的神经学与病理学解释”
“重生……是否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损伤?”(这一条的字迹甚至有些颤抖和拼写错误)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