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那句“深渊,欣赏你的这种价值”如同淬了剧毒的冰锥,不仅刺穿了股东大会现场凝固的空气,更透过冰冷的电子信号,精准无比地狠狠扎入了远程监控屏幕前陈默与苏清雪的心脏。安全屋内,苏清雪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猛地窜起,呼吸骤然变得急促而浅薄,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她死死攥紧的拳头,指甲早已深深陷进掌心柔软的皮肉里,渗出的细微血珠将布料染出暗红的痕迹,她却浑然不觉那点刺痛。指挥中心里,陈默目睹K那近乎羞辱性的“赞赏”,额角青筋暴起,猛地一拳狠狠砸在冰冷的合金控制台上,发出“砰”的一声沉闷巨响,台面瞬间凹陷下去一个清晰的拳印。K的登场方式,如此嚣张跋扈,如此精准狠辣,带着一种将他们完全视为棋盘上任其摆布、生死不由己的玩物的绝对蔑视。
股东大会现场,死一般的寂静仍在持续蔓延,仿佛连时间都被K身上散发出的冰冷气息所冻结。K优雅地收回那只发出致命“赞赏”的手,白色手套纤尘不染,仿佛刚才只是随意拂去了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他冰蓝色的瞳孔再次如同精密扫描仪般,缓缓扫过全场那些惊魂未定、面色惨白如纸、连大气都不敢出的董事们,最后,目光定格在主位上几位快要虚脱、冷汗浸湿了衬衫领口的代理总裁身上。
“既然股权程序和法律确认已经完成,”K的声音依旧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听不出丝毫人类应有的情绪,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如同法则般的强制力,“那么,根据苏氏集团章程赋予的权利和义务,我将即刻行使作为单一最大股东的决策影响力。我提议,董事会立刻表决通过,成立一个直接对董事会负责的‘特别战略委员会’,该委员会将全面评估并指导苏氏集团未来所有与前沿新兴科技、尤其是高能量密度能源、量子信息处理及生物基因科技等敏感领域相关的重大投资与合作决策。委员会主席,由我本人担任。”
这根本不是一个需要讨论的提议,这是一份拿着百分之三十绝对控股权作为冰冷后盾的、不容抗拒的命令。代理总裁的嘴唇哆嗦着,脸色灰败,目光求助似的扫向其他董事,却只看到一片躲闪和默许(或者说,是吓破了胆的沉寂)的眼神。他最终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肩膀垮塌下去,艰难地、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喉咙里挤出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附…附议…后续…后续走流程动议…”
K微微颔首,似乎对这顺理成章、毫无悬念的结果毫不意外,甚至连一丝满意的表情都欠奉。他优雅地站起身,身后的两名黑衣随从立刻如同接收到无声指令的精密机器,无声地收好那个装着足以颠覆一个商业帝国的文件的银白色箱子,重新如同两座沉默的黑色铁塔般立于其身后。会议似乎已经没有必要再进行下去,他入侵和宣告的目的已然达到,绝对的权力已经无声地完成了交接。
就在所有人都暗中松了一口气,以为这场恐怖的入侵即将告一段落,这个如同人形兵器的男人会带着他冰冷的随从如同来时一样悄然离去时,K的脚步却在走向门口的方向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的目光再次似有意似无意地、精准地扫过那个隐藏着微型摄像头的角落,然后,出乎所有人意料地,他并没有走向大门,而是脚步一转,缓步向着会议室侧后方一扇不起眼的、通常供董事们短暂休憩用的私人茶歇室门走去。
那扇胡桃木门,低调地镶嵌在墙体里,仿佛一个被遗忘的角落。
安全屋内的苏清雪瞳孔猛地一缩!一股极其强烈的不祥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陈默在指挥中心也瞬间绷紧了全身的肌肉,对着麦克风低吼:“他想干什么?!林薇,放大茶歇室门口的影像!分析他的意图!”
K并未直接推开茶歇室的门。他只是在门前站定,对着身后做了一个极其轻微、几乎难以察觉的手势。一名黑衣随从立刻无声上前,从西装内袋取出一个巴掌大小、造型极简的黑色仪器,顶端闪烁着幽蓝的指示灯。随将其轻轻贴在门锁识别区上,仪器屏幕上一串复杂的代码飞速滚动,不到一秒,绿灯微闪,门锁内部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咔哒”声,解锁完成。整个过程快如闪电,悄无声息,显示出远超当前民用级别的技术手段。K这才伸出手,缓缓推开了那扇门,修长的身影消失在门后略显昏暗的光线中。门,并未完全关上,刻意留下了一道狭窄的、仿佛邀请又似陷阱的缝隙。
整个过程在众目睽睽之下完成,自然得仿佛他只是临时起意想去喝杯咖啡休息片刻,但在这种刚刚完成一场冷酷商业征服的场合下,却显得无比诡异和令人不安。
几乎就在K的身影消失在茶歇室门后的同一瞬间,苏清雪放在沙发旁小几上的、那部经过多重加密、理论上只有极少数绝对心腹才知道号码的私人卫星通讯器(并非她与陈默联系常用的那部),屏幕突然毫无征兆地亮起,幽蓝的光芒在略显昏暗的安全屋内显得格外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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