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那则关于赵天雄死讯泄漏的快讯如同幽灵般,在平板屏幕上一闪而过,留下的却是足以冻结空气的寒意。市场即将因这消息掀起新的波澜,但那似乎都已不再是此刻这间病房的关注焦点。孙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悄无声息地收起平板,担忧地看了一眼床上将自我封闭起来的苏清雪和脸色冰寒矗立一旁的陈默,无声地退了出去,将空间再次留给这对纠缠于前世今生、被巨大秘密与危机笼罩的男女。
陈默的目光如同被钉在了苏清雪身上,那蜷缩的、脆弱的背影,那死死攥着怀表、用力到骨节发白的手,无一不在诉说着她内心正承受着何等的惊涛骇浪与痛苦挣扎。血书“变量必须清除”带来的冲击,她过于剧烈的反应,以及那始终横亘在他们之间、关于前世她为何支付天价医疗费的巨大疑问,如同几股巨大的漩涡,在此刻疯狂地搅动在一起,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再也无法忍受这种隔着一层迷雾互相猜忌、在危机四伏中却无法坦诚的局面。有些话,有些真相,必须在今天,在此刻,被彻底撕开!
陈默猛地转身,不再看苏清雪,而是大步走向病房门口。他的动作惊动了门外如临大敌的“幽灵”小队成员,几人瞬间警惕地望向他。陈默抬手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守住这里,没有我的允许,一只苍蝇也不准放进来。另外,立刻联系医院院长,以最高权限,调取三年前至今,所有关于我母亲王秀琴女士在这家医院,以及其全球任何连锁机构产生的全部医疗费用详细清单和支付凭证原始记录!立刻!我要纸质版!”
“是!”队长没有任何疑问,立刻领命,通过加密频道迅速下达指令。
病房内的苏清雪似乎听到了门外的动静,肩膀几不可察地又颤抖了一下,将脸更深地埋进枕头里,仿佛那样就能隔绝一切。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但对于病房内外的两个人而言,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医院方面在“幽灵”小队出示了某种极高等级的授权文件后,效率惊人。不到二十分钟,一份厚厚的、装订整齐的财务文件袋便被一名戴着白手套的队员恭敬地送到了陈默手中。
陈默拿着那份沉甸甸的文件袋,重新走回病房中心。他没有立刻打开,只是那么拿着,目光再次投向床上那个似乎想把自己藏起来的身影。窗外的光线在他身上投下长长的阴影,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如同即将审判命运的修罗。
他一步步走到床边,站定。巨大的压迫感让空气都几乎停止了流动。
终于,他抬起手,将那份文件袋,轻轻地、却带着千钧重量,放在了苏清雪枕边,紧挨着她那只攥着怀表的手。
“这是什么,你应该很清楚。”陈默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只有一种冰冷的、近乎残忍的平静,“告诉我,为什么?苏清雪,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在前世,在我一无所有、像条野狗一样挣扎的时候,在我恨你入骨、认定你冰冷无情的时候,你却默默地、持续地支付着这笔足以压垮任何一个普通人的巨额费用?告诉我!”
他的声音到最后,终究还是忍不住带上了一丝难以压抑的颤抖和质问!那不仅仅是疑惑,更是一种被全然颠覆认知后的巨大冲击和…一种连他自己都尚未理清的、尖锐的刺痛。
苏清雪的身体僵住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枕边那份文件的重量和冰冷,那里面记录的,是她前世无数个深夜独自做出的艰难决定,是她深埋心底、从未想过会被如此直接粗暴地摊开在阳光下的秘密。她依旧维持着蜷缩的姿势,一动不动,仿佛化作了一尊石像。
陈默的耐心在巨大的情绪冲击和持续的压力下,终于告罄。他俯下身,一只手近乎粗暴地握住她纤细的肩膀,强迫她转过身来,面对自己!
“说话!苏清雪!你到底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我们之间,到底还有多少这样的‘真相’?!”他低吼着,眼底布满了血丝。
苏清雪被他强行转过身,被迫迎上他那双充满了愤怒、困惑、痛苦和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脆弱情绪的眸子。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不住地颤抖,试图避开他那几乎要将她灼穿的目光,但陈默的手指如同铁钳,不容她逃避。
挣扎间,她一直紧攥在手中的那枚旧怀表被碰落,“啪”一声掉在厚厚的地毯上,表盖弹开,露出里面泛黄的旧照片一角——那是陈默学生时代的一张抓拍。
看到怀表掉落,苏清雪像是被触动了最后一道防线,一直强撑的冷静和伪装终于彻底崩溃。积蓄了太久的情绪,前世今生的悔恨、痛苦、恐惧、以及那深埋心底却无法言说的巨大情感,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壁垒。
泪水毫无征兆地从她通红的眼眶中疯狂涌出,不再是无声的滑落,而是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迅速浸湿了她苍白的脸颊和胸前的衣襟。她不再挣扎,只是任由陈默抓着她的肩膀,仰着头,用一种近乎破碎的、充满了无尽悲伤和绝望的眼神看着他,声音哽咽得几乎不成调,每一个字都像是裹着血泪从心口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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