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村道上的脚印还没干透。那辆黑车拐过弯后就没再出现,可罗令知道,有些人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过这片山。
他站在操场边,手插在工装裤兜里,指尖碰着那把没拔出来的钥匙。赵晓曼已经架好了设备,镜头对准旗杆底座,补光灯亮着,但没开机直播。她看了罗令一眼,没问,只轻轻点了点头。
人陆陆续续来了。
王二狗带着巡逻队,六个人全穿上了新发的反光背心,手里拎着记录本。李国栋拄着拐,走得慢,走到旗杆前停了一下,把族谱重新摆正,又退回去。老人们站在后排,有人手里攥着香,有人默默念着什么。六十多口人,没一个缺席。
罗令走到国旗杆旁,抬头看杆顶。风不大,旗绳垂着,布角微微卷起。他伸手握住旗绳,开始升旗。
动作很慢。每拉一下,都像在数年头。绳子摩擦滑轮的声音在清晨格外清晰,一下,又一下。人群没人说话,连孩子都安静下来。
赵晓曼悄悄打开了直播。镜头扫过一张张脸,弹幕慢慢浮起来:“他们在升旗?”“昨天不是开会了吗?”“这旗杆底下真有东西?”
国旗升到顶,风刚好吹开。红布展开的瞬间,罗令右脚轻轻踩在底座东南角的石砖上。
砖没动,但他感觉到了。
残玉贴着胸口,忽然一热。
他闭眼,梦里的画面又来了——不是碎片,是完整的地脉图。一条暗线从老槐树延伸过来,终点就在脚下。旗杆不是立在地上的,是插在“眼”上的。
他睁开眼,从兜里掏出那把钥匙。
钥匙很旧,铜的,齿纹不对称。他蹲下身,手指摸到底座背面一道几乎看不见的凹槽。轻轻一推,一块铜片滑开,露出一个小孔。
钥匙插进去,顺时针转了半圈。
没声音。
但地面动了。
旗杆周围的地砖开始分离,不是炸开,也不是塌陷,而是一圈石板像花瓣一样缓缓向外围翻起,露出一个圆形暗格。尘土没扬,只有一股陈年的木香散出来。
所有人都往后退了一步。
王二狗手里的记录本差点掉了,李国栋拄着拐,身子绷得笔直。赵晓曼往前半步,又停住,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腕上的玉镯。
罗令跪下,伸手探进暗格。
里面是个油布包,四角用蜡封着,没烂,也没潮。他小心地取出来,放在膝盖上。油布打开,是一卷泛黄的帛书,薄如蝉翼,边缘已经脆了。
他没敢全展开,只掀开一角。
墨迹还在。
“罗赵共守,龙脉永续”——八个古越文,一笔不缺。
赵晓曼蹲下来,没说话,慢慢把玉镯从手腕上褪下。她把玉镯轻轻贴在帛书边缘。
玉面一触到帛,忽然亮了一下,像是被什么唤醒了。光很弱,一闪即逝,但所有人都看见了。
她抬头看罗令,眼睛湿了。
罗令没动,只是把帛书往自己这边拢了拢,用袖口盖住。
直播镜头推近,画面定格:裂开的地,升起的旗,油布包着的帛书,族谱摊在石台上,玉镯静静躺在旁边。
弹幕停了两秒。
然后开始刷:“不是假的。”“他们真的找到了。”“这字……和罗老师玉上的一样。”
赵晓曼没关直播,也没说话。她只是把镜头缓缓移过每一张脸——李国栋闭着眼,像在祷告;王二狗咬着嘴唇,手攥成拳;一个老太太抹着眼角,嘴里念着“祖宗显灵了”。
罗令把帛书轻轻放在族谱上,两件东西并排躺着,像等了八百年才终于碰上面。
他站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走到旗杆旁。旗绳还握在他手里,他轻轻拉了一下。
国旗又动了,风把它吹得鼓起来,像要飞走。
赵晓曼走到他身边,低声说:“接下来怎么办?”
“等。”他说,“让他们看清楚,这东西不是挖出来的,是守出来的。”
她点头,把直播画面切回全景。镜头里,裂开的地没合上,帛书没收,族谱没动,玉镯还躺在那儿。六十八个人站着,谁也没走。
弹幕还在刷:“这地方有人守。”“不是演的。”“他们真的在守。”
一辆摩托车从村道驶来,骑手戴着头盔,路过操场时慢了一下,没停,油门一拧就走了。罗令盯着那背影,直到车拐过弯。
他没动声色,但手一直没松开旗绳。
赵晓曼察觉了,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什么也没说,只是把直播推流切到了外网节点。
罗令低头看了看残玉。玉还贴着胸口,温的。
他转身走到暗格边,蹲下,伸手进去摸了摸。底部还有一层,很平,像是刻了什么。他没掏,也没再动机关。
站起来时,他对李国栋说:“明天,把孩子们都叫来。”
李国栋点头,拐杖在地上顿了一下。
王二狗突然开口:“罗老师,巡逻队今晚加岗。”
“嗯。”
“我守前半夜,老刘守后半夜。双人,带狗。”
“好。”
赵晓曼把玉镯重新戴上,手腕一抬,镯子碰到了族谱的边角。又是那一下微光,比刚才短,但确实闪了。
她没再问,只是把族谱往帛书那边推了半寸。
罗令走到人群前,声音不高:“这东西,谁也不能拿走。不是信不过谁,是它本来就不该离开这儿。”
没人反对。
一个年轻女人抱着孩子,小声问:“那以后呢?”
“以后?”他回头看了一眼旗杆,“还升旗。”
风又来了,国旗哗地一声全展开。
赵晓曼把直播定格在这一秒。
画面里:裂地如环,旗展如血,帛书静卧,玉镯微光,六十八人立于晨光之中,一动不动。
弹幕刷出最后一行:“他们不是在找宝,是在认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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