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令把铜牌贴身收好,指尖擦过胸前空荡的玉绳,那地方还残留着残玉的形状。他刚要开口,李国栋却先抬手,声音压得低:“别急着想远的事。”
他拄着拐走到水脉模型旁,指节敲了敲那处眼睛形状的刻痕,“这东西能通南海,也能毁青山。你刚才看见的星图,不只是导航,是调控图。山里的水脉,像人血脉一样,有眼位,有节点。动一处,全身都乱。”
赵晓曼眉头一紧:“你是说,这模型能影响实际水路?”
“不是影响,是绑定。”李国栋点头,“古越人建天机阁时,用双玉为引,把地脉走势刻进岩层。每修一座桥、挖一口井,都得对上图谱。错一步,水就断,地就裂。你们现在把双玉嵌进去了,系统醒了,可要是外头有人强行截流、改道,这图谱就会反噬——轻则井枯泉涸,重则山体滑坡,校舍、祠堂、老屋,全得塌进地底。”
罗令沉默了一瞬。他想起父亲走的那天,暴雨冲垮了半边山,老槐树连根拔起,父亲就是去查水道塌方时被卷走的。临终前攥着他手说的那句“根在,人就在”,他一直以为是嘱托,现在才明白,那是警告。
“有人已经在动了。”李国栋盯着他,“双玉亮的时机不对。它不会无缘无故觉醒。每一次外力逼近,它都会提前响。你爹那年走之前,玉也发过热。”
话音未落,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木门被猛地撞开。
王二狗冲了进来,裤腿沾着泥,额头上全是汗,手里攥着一部屏幕 cracked 的旧手机。他喘得厉害,一句话断成三截:“罗……罗老师!出事了!上游……上游出事了!”
赵晓曼迎上去扶住他:“慢点说,什么上游?”
“暗河!”王二狗抬手抹了把脸,“我今早带狗去巡林,走到鹰嘴崖那边,发现山路全被铁皮围挡封了,还有人守着。我绕到后山,趴在石头上往下看——他们在浇混凝土!一大片!就在咱们那条暗河的咽喉口,搞了个大坝基座!”
罗令眼神一沉:“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知道,但进度快得邪门!夜里施工,灯都不开,全靠头灯照着干!我拍了视频,你看看!”他把手机递过去,手指哆嗦着点开一段录像。
画面晃得厉害,但能看清河床被截断,几台挖掘机正在往沟槽里灌浆,旁边立着一块蓝底白字的牌子:青山生态旅游供水工程(一期)。
赵晓曼立刻掏出平板,调出残玉昨夜投影的水脉图。她把手机视频和地图并排对比,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几下,声音冷了下来:“位置对上了。就在水脉模型的‘眼位’正上方。他们不是引流,是掐喉。”
罗令没说话,闭上眼,手贴在胸前玉绳上,静心凝神。
梦境瞬间浮现。
古村地底的水脉如蛛网蔓延,主干道正是那条暗河。此刻,一道灰黑色的屏障横在上游,水流被硬生生堵住,地脉纹路开始扭曲、断裂。他看见老井井壁出现裂痕,校舍的地基微微下沉,祠堂屋角的瓦片一片片掉落。画面最后定格在校舍后墙,一道斜裂从地面向上延伸,像被无形的手撕开。
三日之内,必塌。
他睁开眼,额角有汗滑下。
“不是施工。”他声音很轻,“是定点爆破式的破坏。他们知道眼位在哪。”
李国栋冷笑:“赵崇俨手里有伪造的勘探报告,早就盯上了。他嘴上说开发旅游,其实是想用大坝制造局部断流,让地下水位下降,逼出地宫入口。他以为天机阁藏的是帛书金器,不知道动了水脉,等于动了整座山的命门。”
“可这要是塌了,他什么也拿不着。”赵晓曼说。
“他不在乎。”罗令盯着手机里的视频,“他赌的是速度。先挖出东西,再甩锅给‘地质灾害’。等我们反应过来,证据早被掩埋了。”
王二狗一拳砸在墙上:“那还等什么!我现在就带人上去拆了它!”
“不行。”李国栋摇头,“你上去就是闹事,人家一句‘合法工程’就能把你铐走。他们背后有批文,有资本,有关系网。你现在冲上去,不仅救不了村,还会被当成破坏分子。”
王二狗急得直跺脚:“那难道就看着他们把山挖塌?”
罗令低头看了看怀里的铜牌,又抬头看向墙上那幅星图。航线还在,沉船还在,火种还在。可如果根断了,路再远也没用。
他转身走向门口,抓起靠在墙边的背包,往里塞了记录仪、充电宝和一瓶水。
“先去现场。”他说。
赵晓曼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你要直播?”
“不止直播。”他拉上背包拉链,声音沉稳,“我们要让所有人知道,这坝不能建。不是因为反对开发,是因为它建在死穴上。三日内,地基必裂,校舍必塌。这不是预测,是事实。”
她没再问,转身打开平板,新建直播标题。
罗令走到门前,回头看了一眼那扇青铜门。双玉还嵌在凹槽里,微光未熄。他知道,七十二小时后,系统会自动关闭。但如果在这之前,水脉被毁,可能连重启的机会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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