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落在井口,像一层薄霜。罗令的手还搭在井沿,指尖压着那道裂痕,残玉贴在掌心,余温未散。他闭了闭眼,梦里的画面还在翻涌——铜环嵌套,第三环对准“生”位,机关轴心在竹简贴壁处下方三寸。可那只是瞬间闪现,细节模糊,唯有“月光入隙,阵启”四字浮在意识深处。
他抬头看天。冬至后第一个满月悬在中天,银光正缓缓移向井口中央。
“王二狗。”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压住了井台周围的骚动。
王二狗立刻凑近,手里还攥着绳索和手电。
“把反光镜拿来,对准井壁那道缝。”罗令指了指井内斜下方的一线暗痕,“光要顺着它往上爬。”
王二狗愣了下,没问为什么,转身就跑。他知道,罗令从不说没用的话。
赵晓曼站在一旁,目光扫过井口石缝,那片碎玉镯的残片还卡在那里,断口朝上,泛着微光。她没动,只是把袖口往下拉了拉,遮住空荡荡的手腕。
片刻后,王二狗带着一面老旧的铜镜回来,镜面斑驳,但还能反光。两人合力架起支架,调整角度。月光经镜面折射,一道光斑顺着井壁缓缓上移,最终落在一道几乎看不见的刻痕上——“乾三连”。
井底传来一声闷响,像是石砖轻微错位。
罗令俯身井口,声音沉稳:“张三,听我说。你现在在耳室,脚下是八卦铜钱阵。八枚古钱嵌在地砖里,踩对了能活,踩错了,竹箭会从墙里射出来。”
井下没有回应,只有水声轻响。
“你动不了。”罗令继续说,“右脚裤脚被钉住了。别挣扎,那箭是竹制的,力道刚好卡住布料,没伤你筋骨。但你要是乱动,机关会二次触发。”
井底终于有了动静。张三的声音带着颤抖:“你……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你踩的是‘坤六断’。”罗令没答,只说,“你现在面朝北,背后是‘艮’位,左边‘震’,右边‘兑’。想出来,就得按我说的走。”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井壁刻痕与月光角度的交汇点。
“第一步,左脚抬,落在‘乾三连’上。别急,等我说落,再落。”
井底传来窸窣声,像是脚在砖面上挪动。
“落。”
一声轻响,左脚落地。
“第二步,右脚跨半步,对准‘坎中满’。慢一点,重心往前压。”
张三喘着气,脚底传来轻微的摩擦声。
“落。”
又一声轻响。
罗令没再说话,而是盯着月光在井壁的移动。他知道,真正的陷阱不在“生”门,而在“坤六断”——三百年前的地陷让那块砖下的支撑松动,一旦受力,就会压塌下方机关,触发竹箭。他刚才引导的两步,看似生路,实则是把张三从松动区引开,为下一步做准备。
“第三步。”他声音不变,“左脚前移,踏‘巽’位。”
“等等!”张三突然喊,“我脚下……这砖在动?”
“别停。”罗令说,“‘巽’是风位,本就该有轻微起伏。这是设计,不是塌陷。”
张三咬牙,左脚前移。
“落。”
砖面平稳。
罗令松了口气。他刚才没说实话。真正的“生”门路径,必须绕开“坤六断”,可张三一开始就被困在那块砖上,根本没法走正路。唯一的办法,是让他先脱困,再一步步引到安全区。而要启动整个铜钱阵,必须让月光准确照射“乾三连”起位,激活第一环机关。
现在,条件齐了。
“第四步。”罗令说,“右脚收回,落在‘离’位。”
张三照做。
“落。”
井底传来一连串轻微的“咔哒”声,像是齿轮咬合。
罗令低头看井,月光正斜照在“乾三连”刻痕上,光斑缓缓移动,触到第二道线——“兑上缺”。
他轻声说:“最后一步。左脚向前,踏‘生’门中央。”
“可……可那块石板盖着!”张三声音发紧。
“石板会开。”罗令说,“只要你踩下去。”
井底沉默了几秒。
然后,是脚步声。
左脚落下。
“咔。”
一声沉闷的机括声从井底深处传来,紧接着,八枚铜钱同时下沉半寸,井壁四周的砖缝亮起微弱的铜线纹路,像是被月光唤醒。
石板开始移动。
可就在这时,张三突然踉跄了一下,右脚本能后退,踩回了“坤六断”。
“别——”罗令喊。
晚了。
“嗖!”
一道竹箭从井壁射出,直钉入张三右腿外侧布料,将他整个人钉在原地。第二支箭紧随其后,射中左肩背包带,把他牢牢固定在墙边。
井底只剩粗重的喘息。
罗令闭了闭眼。他知道,这一箭不会致命,但足以让人动弹不得。这是古村守夜人设下的“锢”局——不杀,只困。贪者入井,永锢八卦。张三没死,也没逃,只是被锁在了机关里。
直播镜头不知何时重新架起,对准井口。弹幕疯狂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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