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呐屏上的信号消失了三秒,又恢复如常。罗令的手还停在打印件的折痕处,指尖压着那行“根在,数据就在”的注释。他没动,也没说话,只是把那张纸重新摊开,目光落在沉船底部那个短暂闪现的点上。
赵晓曼站在他身后半步,声音压得很低:“你看到了什么?”
“不是看到。”罗令把残玉从衣领里取出来,贴在声呐图上,“是它要我看见。”
他闭上眼,呼吸放缓,手指轻轻摩挲着残玉的裂口。梦境像潮水一样涌来,但这一次,不再是碎片。
一条青色脉络从老槐树根部升起,贯穿整座青山村的地基,穿过小学操场、古井、祭坛,沿着山势蜿蜒而下,直入海底。它不是静止的,而是缓缓搏动,像一条沉睡的龙在呼吸。脉络的终点,正是声呐图上那个微弱信号的位置——沉船所在。
他睁开眼,立刻抽出随身的笔记本,笔尖飞快划过纸面。七处节点逐一标出:老槐树为“起龙点”,小学地基为“心锚”,古井是“气眼”,祭坛为“归墟”,后山断层为“脊裂”,海底裂谷为“潜渊”,最后是沉船位“终脉”。
王二狗凑过来,盯着那条蜿蜒的线:“这……这不是去年翻修操场时挖出来的那块青石板上的刻纹吗?”
“你说那块?”
“对!当时觉得是条装饰线,谁也没在意,后来就原样埋回去了。”王二狗一拍大腿,“我还能画出来!”
他抓过一张草图,凭着记忆勾了几笔。那线条与罗令手绘的龙脉走向几乎重合。
赵晓曼调出地质勘探图,开始叠加比对。地下水流向、岩层断裂带、磁场微变区……七处节点中,六处与手绘图误差小于两米,唯一偏差较大的是小学操场,但误差方向恰好与三十年前一次山体滑坡的位移数据一致。
“这不是巧合。”她低声说,“是记录。”
罗令把笔记本合上,走到通讯台前,拨通了王教授的专线。
电话接通得很快。王教授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清醒:“你们又发现了什么?”
“我想让你看一张图。”罗令把摄像头对准手绘龙脉图,“这不是风水图,是地脉走向。我们刚确认,沉船点与青山村的地质结构同源。”
“同源?”王教授顿了顿,“你是说,海底那艘船,和你们村的地脉是一体的?”
“不止。”罗令说,“它是这条脉的延续。我们村是‘来龙’,沉船是‘落脉’。中间这条线,古人叫‘龙脊’。”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你能证明?”
“赵晓曼刚做了地质图叠加,重合度九十二以上。王二狗也确认,小学操场地下有刻纹,与图中‘心锚’位置一致。”
又是一阵沉默。接着是纸张翻动的声音。
“你们有没有保留去年翻修操场的施工记录?尤其是青石板的照片?”
“有。”赵晓曼迅速调出档案,“编号D-17,拍摄时间是六月十二日上午十点。”
“发给我。”王教授声音变了,“还有,把你们现在的位置坐标、海拔、磁场读数都传过来。我要做一次跨维度数据校验。”
二十分钟后,电话再次响起。
王教授的声音有些发颤:“我刚把你们的数据输入国家地质数据库,做了个反向溯源模型。结果出来了——从青山村到沉船点,地下存在一条持续四百年的低频振动带,频率稳定在7.83赫兹,正好是地球共振频率。”
他停了一下,像是在确认自己没说错。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条脉,一直在‘活’。”王教授说,“不是死的地质遗迹,而是持续运行的能量通道。你们村的地下水系、土壤成分、甚至植被分布,都受它调控。这不是风水,是生态调控系统。古人用几百年时间,把整个村子建在一个活的地质博物馆上。”
船舱里安静下来。
王二狗喃喃道:“所以……我们一直住在博物馆里?”
“不止。”罗令看着笔记本上的“心锚”二字,“小学操场是整个系统的中心点。它不是随便选的,是定下来的。”
赵晓曼忽然抬头:“我记得族谱里提过,建村时先立学堂,学堂地基由‘七钉定心’。当时以为是仪式,现在看……是工程标记。”
“对。”罗令点头,“七处节点,就是七根‘钉’。我们修校舍时用的那些古法,不是巧合。夯土比例、梁柱朝向、排水走向,全在维持这条脉的稳定。”
王教授在电话那头深吸一口气:“我建议,立刻申报世界文化遗产预备名单。不是因为那艘船,是因为整个青山村。它的价值不在文物本身,而在这套延续四百年的生态智慧。”
“但有个问题。”赵晓曼看向罗令,“怎么让外界相信?残玉不能拍,梦境没法录,手绘图再准,也有人说是主观推测。”
罗令没说话,走到直播设备前,把残玉放在镜头中央。
“你要干什么?”王二狗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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