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令的手还贴在残玉上,掌心的温度慢慢回稳。他没动,眼睛盯着教室地面那三块被撬开的砖。砖缝里露出的石阶已经重新盖上了草席,可他知道,下面的路没走完。
赵晓曼站在窗边,粉笔灰沾在指节上,刚写完的“未来课”还没擦。她回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但眼神停了两秒。这已经是他们之间最熟的信号——有事要来了。
罗令把残玉按进衣领,转身走向讲台。他蹲下,掀开草席一角,手指顺着第七级石阶的边缘摸下去。土层静得像睡着了,可他心里清楚,刚才闭眼那一瞬,梦里的图景又来了,比双玉合璧时更清晰:讲台下方七尺,不是终点,是一道门。门后是向下的阶梯,三十六步,第三步后左转,通道两侧刻满文字,尽头是一面浮雕墙,双虎对峙,眼对眼,尾交尾,纹路和虎符一模一样。
这不是墓。是道。
他站起来,拍了拍手,走到教室后门,拉开门闩。王二狗正蹲在晒谷场边上啃馒头,对讲机挂在腰上,直播架歪在一边。见他出来,赶紧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站起身。
“罗老师,有活?”
“叫二柱把人叫回来,”罗令说,“今晚轮守改两班,后半夜盯讲台下面。”
王二狗愣了下:“还挖?”
“探。”罗令说,“只通路,不动结构。”
王二狗没再问,转身就走。他知道什么时候该快,什么时候该闭嘴。
下午三点,阳光斜进教室。赵晓曼拿着族谱坐在讲台边,一页页翻。李国栋拄着拐杖进来时,她正看到末页一行小字,墨迹发黄:“地脉有眼,启之以信,非时不开,非人不现。”
她抬头:“李伯,这句您听过吗?”
李国栋没答,走到讲台前,手扶着边缘,低头看了眼地砖。他站了几秒,忽然弯腰,用拐杖尖轻轻敲了三下。
声音闷,但有回响。
他抬头看罗令:“你爹当年修校舍,特意让讲台地基比别处高出半寸。他说,这儿不能压太死。”
罗令点头:“他知道下面有东西。”
“他知道有门。”李国栋声音低,“但他不说。说时机不到。”
赵晓曼合上族谱:“现在到了?”
李国栋看了她一眼,又看罗令,最后把手按在讲台上:“你们昨儿合了虎符,光从地里冒出来。我守这村五十多年,没见过地自己亮。该你们走了。”
没人再说话。
天黑前,五个人轮着挖。王二狗带了三个年轻人,都是村里常巡山的,手脚利索。罗令定下规矩:只用窄铲,每下土不超过两寸,土渣统一装袋,标序堆放。赵晓曼在一旁记日志,每挖一寸就量一次深度。
土层比想象中硬。老夯土掺了糯米浆,压得铁实,铲子下去,震得虎口发麻。挖到两尺深时,进度慢下来,每人干十分钟就得换。
半夜十二点,轮到王二狗值守。他蹲在讲台边,耳朵贴着地面,一动不动。其他人都去休息了,教室里只剩一盏应急灯。
他听见了。
不是风,不是鼠,是空的。像井底回声,轻轻一荡。
他立刻起身,拍醒隔壁屋的罗令。
“有响。”王二狗说,“就在讲台正下方。”
罗令披衣起来,没开大灯,只用手电照着地面。他蹲下,把耳朵贴上去,听了几分钟,然后从工具包里取出那枚铜钱,贴在铲柄上,再把铲柄轻轻压进土缝。
铜钱没颤。
他换了个方向,再压。
这一次,铜钱边缘轻轻一跳。
“就这儿。”他说,“垂直往下,一尺半。”
天亮时,他们挖到了石板。
青石,厚约四寸,表面覆着一层灰白泥壳。王二狗用软刷轻轻扫开,云雷纹一点点露出来,弧线流畅,和虎符合璧时的光痕完全一致。
“是盖子。”赵晓曼蹲下,手指顺着纹路走,“不是墓门,是通道入口。”
罗令点头。他让王二狗找来两根木棍,插进石板两侧缝隙,四人合力,慢慢往上撬。
石板动了。
一股冷风从下面涌上来,带着陈年土腥和某种说不清的气味,像是干透的草根混着石粉。手电光打下去,黑洞幽深,台阶向下延伸,边缘整齐,明显是人工开凿。
“三十六步。”罗令低声说。
王二狗咽了口唾沫:“你咋知道?”
罗令没答。他把残玉从脖子上取下来,握在手里,闭眼。梦里图景立刻浮现:台阶、转折、石壁、浮雕,一帧不差。他睁开眼,把玉收回衣领。
“我走过了。”他说。
王二狗看着他,忽然笑了:“你这人,总像知道后面有答案。”
“不知道。”罗令说,“只是得走下去。”
他们装了临时照明线,从教室拉了两盏防水灯下去。罗令系上安全绳,把强光手电绑在胸前,第一个踩上台阶。
石阶窄,仅容一人。他往下走,脚步轻,每一步都先试稳再落。赵晓曼跟在后面,手套已经戴上,手指随时准备触壁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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