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乐揣着裹了湿棉絮的小布包往融境坪跑时,海草篮的新兜晃得轻响——那是阿海昨儿刚缝的干海苔小兜,里面装着张婶给的海苔槐花团子,咬一口能尝到芝麻馅的甜,晨露沾在篮盖的铜扣上,“咔嗒”一碰就落,像跟着脚步数着暖棚的方向。刚到棚外,就听见囡囡的欢呼混着螺音串的轻响,比往常更脆亮。
掀帘的瞬间,阿乐的目光先撞上新苞——第六瓣旁竟冒出了半片浅粉的新影!像刚睡醒的小月牙,裹着层细金粉,瓣边还沾着晨露,映得金粉像碎星;三根嫩蕊的金粉落得更多了,有的粘在新瓣影上,有的飘到滨菊芽的小叶上,把绿勺叶衬得像镶了金边。“要长第七瓣啦!”阿溪凑过来,指尖悬在新瓣影旁,“金粉落得刚好,能护着新瓣不干燥。”
“阿乐哥哥!小海螺来啦!”囡囡举着海泥摆件跑过来,是只蜷着的小海螺,壳纹捏得一圈圈清晰,顶端嵌了颗碎螺壳,还沾了点金粉,“跟小石头捏了一早上,让它挨着小扇贝!”小石头小心地把海螺放在扇贝旁,刚好对着滨菊芽的根——那芽竟冒出了几根细白的新根,扎在苔藓里,像给芽系了层白丝线:“新根能吸更多水,芽就长得更快啦!”
“篮子小兜装好了!”阿海拎着海草篮走来,侧面多了个半月形的干海苔小兜,兜口用细铜丝收了边,刚好能放进装海带茶的粗瓷杯,“这样喝茶时不用到处找杯子,兜还能沥水。”阿乐把瓷杯放进去,杯沿刚好卡在兜里,拎着走时,杯底的水珠滴在海草上,没沾到养护册。
“快尝尝槐米海带茶!”张婶提着粗瓷壶进来,倒在杯里,茶色浅黄,飘着槐米和嫩海带,喝一口,槐米的清甜混着海带的鲜,还带着点暖,“加了点冰糖,配团子正好,不齁甜。”阿乐咬了口团子,皮黏糯,芝麻馅的甜在嘴里化开来,就着茶喝,连舌尖都裹着润气:“比昨天的海带茶更甜软!”
阿溪这时把湿棉絮铺在浅瓷碟旁,棉絮吸满了水,透着润气:“给蜗牛搭的小窝,这样它不用总找水喝。”刚铺好,那只浅褐壳的蜗牛就爬过来,钻进棉絮边,触角碰了碰,慢慢啃起旁边的干三叶草,银痕在棉絮上绕了圈,像给窝画了个边:“这样它就不怕干啦!”
“带了蒲公英花!”卖花姑娘拎着竹篮走来,篮里的浅黄蒲公英开得正好,花盘像小太阳,沾着晨露,“新瓣是粉的,金粉是黄的,配蒲公英的黄才亮,夹在册里还能吹着玩。”她挑了两朵递过来,阿乐夹在养护册里,黄花衬着粉瓣,册子里的春天又多了层暖光。
林先生拎着墨碟过来时,暖棚里已经满是活气:带新兜的海草篮放在窗边,海螺、扇贝、泥蟹围着冒新根的滨菊芽,蜗牛在棉絮旁啃食,新苞的半片新瓣影闪着金粉。他笑着提笔,在养护册新页上写:“螺伴贝旁凝露亮,瓣萌新影裹金柔;兜承茶暖防潮湿,根扎苔间吸润流”,写完指着海螺和扇贝:“这俩摆件最妙,把春日的圆融都藏住了,像给新芽围了个小圈。”
阿乐赶紧掏出笔,先画了新苞的半片新瓣影,把金粉描得细如碎星,连瓣边的晨露都画得亮晶晶;又画了滨菊芽的细白新根,旁边衬着海螺、扇贝、泥蟹,蜗牛在棉絮旁的模样也描得活;最后把蒲公英花夹在页间,旁边写着:“新苞冒半片浅粉新瓣影(裹金粉);滨菊芽生细白新根(扎苔藓);囡囡与小石头制海泥小海螺(嵌碎螺壳);阿海添海苔小兜(放海带茶杯);张婶煮槐米海带茶(配海苔槐花团子);阿溪铺湿棉絮(供蜗牛栖息);卖花姐姐赠蒲公英花;林先生题新句。”
正午的阳光把暖棚晒得暖洋洋的,新瓣影上的晨露闪着光,螺音串和瓷杯的轻响混在一起。阿乐发现那只蓝点白蝶停在海泥海螺上,翅膀抖着,把嵌的碎螺壳照得像颗小珍珠;蜗牛啃完三叶草,缩在棉絮旁晒太阳,银痕在阳光下像细丝线。
傍晚收工时,新苞的半片新瓣影又显了点,滨菊芽的新根扎得更深了,海螺上的金粉沾了点晨露,亮晶晶的。阿海帮阿乐把养护册放进篮里的软海草层,说下次给小兜加个小盖,防灰;阿溪叮嘱他明天带点碎苔藓,给新根盖着;张婶把剩下的团子装进油纸袋,让他下午当点心;囡囡和小石头则说,明天要捏个海泥小海胆,给海螺添个新伴。
阿乐拎着带新兜的海草篮往家走时,暖棚的螺音串还在响,夕阳把新苞的粉瓣染成了浅金,半片新瓣影在光里像藏了个小月亮。他摸着篮侧的海苔小兜,指尖碰着册里的蒲公英花,心里的盼头又满了些:说不定明天新瓣能长全,滨菊芽的新根能再冒些,小海胆也能挨着海螺——这样裹着暖露的春天,就会跟着每瓣新影、每根新根,慢慢满了暖棚,连海泥捏的小摆件,都藏着下一个清晨的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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