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生号”驶入“缠结星带”时,舱体突然被无数光丝缠住。这些光丝细如发丝,却带着强烈的吸附力,缠上舷窗的瞬间,竟映出无数重叠的人脸——有的在笑,有的在哭,有的眼神空洞,所有表情都挤在同一帧里,像被揉皱的画。
“探测到异常的‘意识黏连场’,”沈翊的控制台发出滋滋的干扰声,屏幕上的频率图谱拧成一团乱麻,“这里的个体意识没有边界,像融化的蜡一样混在一起。”他伸手触碰光丝,指尖立刻传来一阵眩晕——无数陌生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有人在学织星网,有人在修补光轨,有人在思念远方的亲人,这些记忆彼此冲撞,找不到清晰的主线,像一群在脑子里奔跑的乱马。
林默的逆鳞突然竖起,鳞面射出一道赤红光流,光流触到光丝时,竟将缠结的部分震开一丝缝隙。缝隙中露出星带的真面目:无数半透明的“意识体”悬浮在虚空中,他们的身体由光丝织成,却彼此穿透、融合,分不清谁是谁的手臂,谁是谁的轮廓。有个意识体想抬左手,旁边三个意识体的左手竟同时抬起,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
“我们是‘缠结者’,”所有意识体同时开口,声音是无数声线的叠加,没有高低起伏,只有一片混沌的嗡鸣,“连接即存在,分离即消亡。”他们的光丝突然收紧,飞船被拽向星带中央的“融合核心”——那是一颗由亿万光丝拧成的巨球,球心闪烁着刺目的白光,白光中偶尔闪过一丝极淡的灰,像烧尽的灰烬。
林默注意到,有些光丝的末端正在发黑、断裂。断口处飘出细碎的意识碎片,碎片上刻着模糊的字迹:“我是谁?”“忘了……”“想不起来……”这些碎片触到共生号的防护罩,瞬间化作星尘,消散前的最后一丝波动,是“自我迷失”的频率。
“他们把‘连接’当成了‘吞噬’,”林默的念火晶亮起暖光,试图护住那些飘来的碎片,“就像把所有乐器都砸成粉末,混在一起煮成一锅汤,以为这样就是最宏大的乐章,却忘了音乐的本质是不同乐器的和谐共鸣。”
融合核心突然发出一声震颤,巨球表面裂开一道缝,缝里滚出一个“半离者”——他的半边身体还与光丝相连,半边已经凝出模糊的人形,脸上带着痛苦的挣扎:“别靠近核心……它会吸走你的‘自我边界’。”他的声音一半是混沌的嗡鸣,一半是清晰的个体音调,像两台不同频率的收音机在同时播放,“百年前,我们的母星遭遇‘意识风暴’,为了活下去,祖先们强行将所有意识融合,用集体的力量筑起屏障……可风暴过后,我们再也拆不开了。”
沈翊将双生基因链抛向半离者,链上的虹彩光丝立刻缠上他与核心相连的光丝。奇妙的是,光丝没有切断连接,而是在连接处织出一层“边界膜”——膜上的纹路像细密的栅栏,既能让必要的意识流通过,又能挡住过度的渗透。半离者的人形瞬间清晰了些,他惊讶地抬起手:“我……能感觉到自己的指尖了!”
融合核心察觉到异常,巨球表面的光丝突然暴涨,像无数条毒蛇扑向共生号。光丝缠上飞船的瞬间,舱内竟响起无数细碎的哀求:“别让我消失……”“我想记得自己的名字……”“妈妈说我笑起来有两个酒窝……”这些声音来自被核心吞噬的个体意识,他们的自我并未消亡,只是被压在混沌的底层,像埋在雪下的种子。
林默的逆鳞突然化作一面“边界镜”,镜面映出每个缠结者最原始的模样:有个擅长雕刻星石的意识体,曾用星尘刻出会唱歌的雕像;有个能听懂风语的意识体,曾靠风的频率预报星暴;还有个意识体的光丝带着甜甜的光晕,那是“擅长安慰”的频率——这些独特的轮廓,都被混沌的光丝盖住了。
“看,你们从来都不是一团模糊的光,”林默的声音穿过镜光,直抵每个意识体的核心,“连接不是要让你们变成同一个人,是让擅长雕刻的教大家塑形,懂风语的提醒大家避祸,会安慰的在难过时递上温暖——就像拼图,每块都有自己的形状,拼在一起才是完整的画。”
沈翊将星尘种子的本源频率注入融合核心,核心的白光突然剧烈闪烁,里面的灰色灰烬开始剥落,露出底下无数细小的“自我光核”——那是每个个体意识的原点,像埋在泥沙里的珍珠。他操控双生基因链,让虹彩光丝顺着光核延伸,每根光丝都精准地找到对应的光核,像给珍珠串上了既能连接又留有余地的线。
半离者突然挣脱最后一缕缠结的光丝,他的身体彻底凝成人形,手中竟握着一块发光的“记忆石”——石上刻着母星的星图,图上的每个城市都标着不同的符号:“雕刻城”“听风港”“安慰谷”。“这是祖先留下的‘边界契约’,”他举起记忆石,石光穿透混沌,“上面写着:连接的前提,是记得‘我来自哪里’,才能知道‘我们要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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