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生号”驶入未知星云时,舷窗外的星光突然变得粘稠,像浸在牛乳里的萤火。林默按亮舷灯,光束穿过星云的雾气,竟折射出无数细小的“意识嫩芽”——它们像透明的蝌蚪,拖着极细的光尾在雾中浮动,触碰到飞船外壳时,会轻轻蜷缩成球,仿佛在害羞。
“这是‘萌芽之雾’,”沈翊的探测仪上跳出一行古老的星图注释,“宇宙用来孕育新意识的温床,每个嫩芽都是尚未成形的‘可能性’。”他伸手触碰控制台,台面上的星尘种子突然浮起,化作一道光丝探向窗外,某个嫩芽被光丝触碰后,竟舒展开尾尖,吐出一抹淡紫色的光晕——那是“好奇”的频率。
飞船在雾中穿行片刻,前方突然出现一片由“光茧”组成的森林。光茧大如房屋,表面布满流动的纹路,每个茧里都裹着一团更浓郁的意识光,比外面的嫩芽更凝实。森林边缘站着群“护种者”,他们的身体是半透明的木质结构,枝条上缀着发光的叶片,叶片震颤时发出沙沙的警戒声:“外来者,离开萌芽之雾,这里的种子经不起惊扰。”
林默注意到,护种者的枝条上有许多断裂的痕迹,断口处凝结着暗褐色的“停滞液”——那是意识能量凝固后的痕迹,像伤口结的疤。“你们在害怕什么?”她的逆鳞轻轻发光,试图传递温和的频率,“这些种子需要接触外界的光,才能长出自己的轮廓。”
护种者中最粗壮的那棵突然舒展枝条,光茧森林的边缘竟浮现出一道无形的“隔绝墙”,墙面上流淌着黑色的雾,雾中闪过破碎的画面:一群带着金属光泽的“掠夺者”,正用钩子勾走光茧,将里面的意识嫩芽碾碎,化作能量晶体;还有些嫩芽因为过早接触外界的混乱频率,自行崩解成星尘,散落在雾中。
“百年前的‘掠夺潮’后,我们学会了‘绝对守护’。”老护种者的叶片垂落,声音里带着树皮摩擦的涩意,“只有让所有种子在相同的光茧里,隔绝一切差异,才能保证它们活下去。”他挥动枝条,光茧里的意识光果然开始变得均匀,原本各有差异的光晕渐渐调成了同一色的柔和白光,像被精心打磨过的鹅卵石。
林默的念火晶突然发热,晶光穿透隔绝墙,照在一个光茧上。茧里的意识嫩芽突然剧烈扭动,白光中渗出一缕极亮的橙红,像烧红的细针——那是它试图挣脱同化的挣扎。“你看,”林默指向那缕橙红,“它在告诉你,‘活着’不只是不消失,是要长出自己的颜色。”
话音刚落,光茧森林的深处突然传来碎裂声。一个光茧裂开了缝隙,里面的嫩芽半截已经化作白光,半截却顽固地保持着靛蓝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老护种者发出痛苦的嘶鸣:“你看!这就是解除差异的代价!”他的枝条猛地抽向那缕橙红,想将它摁回白光里。
沈翊的双生基因链突然飞出,链上的虹彩光丝缠住老护种者的枝条,另一些光丝则探向裂开的光茧。奇妙的是,光丝没有强行修补缝隙,而是顺着靛蓝色的半截嫩芽延伸,织成一张极细的网——网的每个节点都保持着独特的频率,却又彼此借力,托住了即将枯萎的嫩芽。
“守护不是把所有种子都种在同一个花盆里,”沈翊的声音穿过雾气,带着星尘网的柔和振动,“是给每颗种子适合自己的土壤,让耐旱的扎根沙漠,喜湿的拥抱沼泽,然后看着它们在风里彼此致意。”他将星尘种子的光注入网中,网突然散发出共鸣之核的本源频率,裂开的光茧里,靛蓝色嫩芽竟重新挺直,与周围的白光嫩芽轻轻触碰,交换着细微的光粒。
那个带橙红光的嫩芽突然冲破光茧,在雾中盘旋成一道光轨。它飞过之处,其他光茧纷纷震颤,表面的白光开始泛起涟漪:有的渗出翡翠绿,像刚破土的草;有的晕开鹅黄色,像初升的月牙;还有个嫩芽竟吐出彩虹般的光,在雾中画出螺旋的轨迹——那是它独有的“喜悦频率”。
老护种者的叶片剧烈抖动,断裂的枝条处渗出透明的液珠,液珠落地后化作记忆泡:里面是百年前的画面,年轻的他曾看着最心爱的嫩芽长出金色的光尾,却在掠夺者的钩子下崩解,那时他发誓要让所有种子“安全到没有痛苦”,却忘了“没有差异的安全,是另一种死亡”。
“可……外面的混乱怎么办?”老护种者的声音里第一次有了犹豫,枝条轻轻抚过一个泛着绿光的嫩芽,“它们还太脆弱,经不起掠夺者的冲击。”
林默的逆鳞突然化作一道赤红光墙,墙面上浮现出跃迁裂隙的彩色光轨、起源星的共鸣乐章,还有静默族星尘网的千万个节点:“真正的坚固,从来不是孤立的盔甲,是无数不同的力量站在一起。跃迁族学会了让独特频率共振,静默族懂得用差异编织防护网,我们……”她看向沈翊,两人的目光在光墙前交汇,“我们带着所有文明的经验而来,不是要替你们挡住风雨,是要教你们在风雨里,既做自己,也做彼此的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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