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与苏菲 第3章 狼烟与长矛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林默已经扛着捆干燥的棕榈叶爬上了岛中央的小山。这座山不算高，却是全岛的制高点，站在这里能将四周的海面尽收眼底。他要做个足够醒目的求救信号——在这片茫茫大海上，任何一点被发现的可能都不能放过。

他选了块平坦的空地，用石头在地上圈出一个巨大的“SoS”。字母的线条足有三米宽，是他用脚丈量着踩出来的，边缘还用贝壳和彩色的鹅卵石勾勒出轮廓，在阳光下能反射出微光。做完这些，他又在字母旁边堆起那捆棕榈叶，浇上从潭里带来的清水——潮湿的叶子燃烧时会冒出浓密的黑烟，比火焰更能吸引远处的注意。

“希望能有用。”林默拍了拍手上的沙土，望着远处海面上偶尔驶过的船影（其实只是他眼花看错的云团），心里泛起一丝微弱的期待。

中午时分，他点燃了棕榈叶。潮湿的叶子果然没让人失望，滚滚黑烟直冲云霄，像一根黑色的柱子在岛上空伫立。林默守在旁边，时不时往火堆里添些枯枝，让烟柱始终保持着旺盛的势头。他坐在石头上，啃着烤好的鱼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海面，连喉咙干得冒烟都顾不上喝水。

可直到夕阳西下，海面上也没出现任何回应。烟柱渐渐消散在暮色里，只剩下一地灰烬，像个无声的嘲讽。林默望着空荡荡的海面，心里那点期待一点点沉下去，最后只剩下疲惫和失落。

他收拾好东西往岩洞走，脚步沉重得像灌了铅。路过那片他开垦的小空地时，看到自己种下的野果种子冒出了点点嫩芽，才勉强挤出一丝笑——至少，还有些东西在生长。

夜幕降临时，林默刚把火堆烧旺，忽然听到远处传来奇怪的声响。不是海浪声，也不是鸟兽的叫声，而是……某种东西敲击木头的声音，还夹杂着模糊的呼喊。

他心里一紧，握紧了身边那根磨尖了的枯木（这是他防身用的武器），悄悄走到岩洞口往外看。月光下，沙滩上出现了几个晃动的人影，他们手里举着长矛，身上裹着粗糙的兽皮，正围着他白天在海边留下的脚印指指点点。

土着人！

林默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之前在潭边看到的十字刻痕，果然不是凭空出现的——这座岛根本不是无人岛，而是住着原始部落！

那些土着人似乎发现了他的踪迹，呼喊声变得急促起来，脚步朝着他所在的岩洞方向移动。他们的皮肤是深褐色的，头发卷曲，脸上画着红白相间的条纹，眼神里带着警惕和……敌意。

林默屏住呼吸，慢慢退回岩洞深处，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石壁。他该怎么办？冲出去解释？可语言不通，对方手里还拿着长矛，恐怕只会被当成入侵者直接攻击。

“呼——呼——”

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火把的光透过藤蔓的缝隙照进岩洞，在地上投下晃动的影子。林默握紧了手里的尖木，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心跳得像要撞碎肋骨。

突然，一个黑影猛地拨开藤蔓闯了进来！

林默几乎是本能地举起尖木刺了过去，却被对方用长矛格开。尖木“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火星四溅。他看清了对方的样子——个子不高，肌肉结实，手里的长矛顶端镶嵌着磨得锋利的黑曜石，正恶狠狠地盯着他。

“啊！”另一个土着人也冲了进来，手里举着石斧，朝着林默的头劈下来。

林默连忙侧身躲开，石斧砸在岩壁上，迸出一串火花。他转身想往外跑，却被第一个土着人用长矛挡住了去路。三个土着人已经把他围在中间，嘴里发出“呜呜哇哇”的喊叫，眼神里的敌意像淬了毒的刀。

“我没有恶意！”林默举起双手，试图让他们冷静下来，可对方显然听不懂他的话，反而因为他的动作更加激动。一个土着人突然掷出手里的短矛，矛尖擦着林默的胳膊飞过，钉在后面的石壁上，震落一片尘土。

疼痛和恐惧瞬间攫住了他。林默知道不能再等了，他猛地弯腰捡起地上的尖木，趁着一个土着人挥矛的空隙，侧身冲了出去。

“呜——”土着人发出愤怒的呼喊，跟在他身后追了出来。

月光下，沙滩上展开了一场亡命追逐。林默拼命往前跑，脚下的沙子松软难行，身后的脚步声和喊叫声像催命符一样紧追不舍。他不敢回头，只能凭着记忆往岛中心的密林跑——那里树木茂密，或许能甩开他们。

长矛带着风声从耳边飞过，扎在他脚边的沙地里。林默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手臂被树枝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血顺着胳膊往下淌。他顾不上疼，钻进密林后立刻改变方向，在树木之间绕着圈子，试图混淆对方的踪迹。

土着人的呼喊声渐渐远了些，林默靠在一棵大树后，大口喘着气，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看到火把的光在密林边缘晃动了几下，然后慢慢消失在夜色里。

他们走了？

林默不敢放松警惕，又在原地躲了半个多小时，确认四周真的没人了，才拖着发软的腿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他不能回原来的岩洞了，那里已经被发现。

夜色深沉，林默在密林深处找到一个新的藏身之处——一个被藤蔓掩盖的石缝，狭窄得只能勉强容身。他蜷缩在里面，浑身的伤口都在疼，心里却比身体更冷。

他以为的求救信号，或许反而暴露了自己的位置。这座岛不是避难所，而是危机四伏的囚笼。那些土着人为什么会攻击他？是把他当成了入侵者，还是……这座岛对他们来说，有什么不能被外人触碰的秘密？

林默摸了摸胳膊上的伤口，血还在慢慢渗出来。他看着石缝外漆黑的树林，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在这座孤岛上，活下去的难度，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

天亮后，他必须找到更安全的藏身地，还要想办法弄清楚那些土着人的底细。否则，下一次遇到他们，可能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石缝外传来不知名野兽的嚎叫，林默把尖木紧紧抱在怀里，睁着眼睛等待天亮。这个夜晚，格外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