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3 章:寻找证据,自证清白
夜雾像被揉碎的湿棉絮,沉沉地压在鸿儒书院的青瓦上,连檐角挂着的铜铃都被裹得发不出声响 —— 那铜铃还是前几年陛下赐的,刻着 “崇文兴教” 四个字,平日里风一吹就 “叮叮” 响,此刻却只剩雾粒子在铃舌上凝结成水珠,“嗒嗒” 地滴在青石板上,像极了人心头的沉重。路智攥紧腰间的佩剑,剑柄上的鲛绡被手心的汗浸得发潮,却依旧带着熟悉的冰凉 —— 这鲛绡是飞燕临走前亲手缠的,那年在苏州蒙学的院子里,她蹲在桂花树下,指尖灵巧地绕着丝线,阳光落在她发梢,映出细碎的金斑,她说 “剑是君子器,握稳了,才能护得住想护的人”。
此刻他站在迎客居的院门口,看着林伯伸手理了理半旧的青布长衫 —— 那长衫的袖口磨出了毛边,是林伯穿了十年的旧物,每次去棋社都要仔细熨烫。林伯的手指在腰间按了按,那里藏着三枚紫檀木棋子,是他年轻时在江南棋社得的宝贝,紧张时总要摸一摸,棋子碰撞发出细微的 “嗒嗒” 声,在夜雾里格外清晰。柳儿则将七弦琴斜挎在肩上,琴囊是天青色的,上面绣的兰草在夜色里只剩模糊的绿影,她轻轻拨了下琴弦,“嗡” 的一声轻响在雾里散开,像颗投入静水的石子,荡开一圈圈涟漪。
“无论有多难,都要找到王执事。” 路智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清晰,每个字都像落在青石板上的水珠,带着沉甸甸的分量,“他是揭开神秘人阴谋的关键,也是证明我们清白的唯一线索 —— 若找不到他,不仅我们会被赶出书院,神秘人还会继续搅乱文化复兴,到时候苏州蒙学的孩子,就再也没机会学琴棋悟儒道了。”
林伯抬起头,眼神里满是坚定,他的拐杖在地上轻轻敲了敲,杖头的铜箍与青石板碰撞,发出 “笃” 的脆响:“放心,书院的偏僻角落我熟。三十年前书院闹过‘窃书贼’,当时我跟着老山长搜过柴房、阁楼、甚至是后山的地窖,那些藏人的地方,我闭着眼都能找到。老山长当年说‘书院是根,根不能断’,现在我就算拼了这老骨头,也得守住这根。”
柳儿往前迈了半步,琴囊蹭过衣襟,发出轻微的 “窸窣” 声:“我去后厨和杂役房。之前送《鹿鸣》琴谱时,张婶总给我留热乎的糖糕,李伯还跟我聊过王执事的事 —— 他说王执事去年给老家寄钱,一下子寄了五十两,当时还纳闷一个杂务执事怎么有这么多银子。说不定他们能知道些风声。”
三人交换了个眼神,没有再多说,转身朝着三个方向走去。夜雾更浓了,能见度不足五尺,脚下的青石板湿滑冰凉,每走一步都要格外小心,鞋底与石板摩擦,发出 “吱呀” 的轻响,像老人的叹息。路智朝着藏书阁的方向走,沿途的桂树被雾裹着,只露出粗壮的树干,偶尔有花瓣从枝头落下,粘在他的肩头,带着点凉沁沁的甜香 —— 那香气很淡,却能让人想起苏州蒙学的桂树,小豆子曾抱着树干,仰着头说 “路公子,等桂花开了,我们用桂花做琴枕好不好”。可此刻这甜香却驱不散他心头的沉重,书院本该是传儒道、藏典籍的净土,如今却成了神秘人搅局的地方,连空气里都透着股不安的气息,像雾里藏着的针,轻轻扎着人的神经。
藏书阁的大门是百年楠木做的,表面泛着温润的包浆,木纹里藏着岁月的痕迹。路智伸出手,指尖触到门板,凉得像块玉石。他轻轻推开大门,“吱呀” 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像老书被翻开时的叹息。阁内弥漫着陈旧的书卷味,混着淡淡的檀香 —— 是每月初一洒的驱虫香,用的是老山檀,燃起来有股醇厚的木香味,此刻还残留着一丝余韵,与虫蛀书页的霉味、去年新调的徽墨味混在一起,构成了藏书阁独有的气息。
昏黄的烛火在书架间摇曳,是他来之前点的,烛芯 “噼啪” 地爆着火星,将一排排古籍的影子投在墙上,忽长忽短,像极了此刻缠绕在他心头的线索。书架是胡桃木做的,历经百年,依旧结实,上面摆满了典籍,从《论语集注》到《礼记正义》,再到《历代书院志》,每一本书的封皮都泛着不同的光泽,有的崭新,有的却已泛黄发脆。路智沿着书架慢慢走,指尖划过一本本典籍的封皮,触感从光滑的绫锦到粗糙的麻纸,每一本书都带着岁月的厚重。
他要找的是《书院职官录》—— 按书院规矩,重要执事的任免、事迹,都会详细记录在里面。王执事在书院待了十五年,从杂役做起,一步步升到杂务执事,按理说里面会有不少记载。路智在书架间找了约莫一刻钟,终于在第三排书架的顶层,看到了那本蓝布封皮的册子。封皮上用楷书题着 “鸿儒书院职官录”,字迹是十年前的山长写的,笔力遒劲。
他踮起脚尖,伸手将册子拿下来,入手沉甸甸的,蓝布封皮有些磨损,边角还沾着点灰尘。路智小心翼翼地翻开,指尖触到纸页,粗糙的质感带着点潮意 —— 藏书阁虽常年干燥,却也抵不过江南的湿气,纸页边缘微微卷曲,像老人的眼角。他一页页往下翻,从正德年间的执事,到嘉靖年间的,再到万历年间的,每一页都记着不同人的名字、籍贯、任期,有的还附带着简短的评语,比如 “某某执事,勤勉尽责,任满三年,升为监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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