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面圣陈情,忐忑不安
晨霜还凝在皇宫的琉璃瓦上,折射出细碎而清冷的光。路智站在内殿外的汉白玉台阶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怀中计划书的封皮,宣纸被体温焐得温热,可掌心的冷汗却顺着指缝往下淌,在青布长衫上洇出淡淡的湿痕。
“咚咚——”更夫敲过辰时的梆子,声音穿过空旷的宫院,带着穿透人心的肃穆。李大人走上前,袍角扫过台阶上的薄霜,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他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安抚:“路公子,莫慌。皇上虽威严,却向来重视文脉,你只需将心中所想如实道来,便是最好的陈情。”
路智侧头望去,李大人朝服上的绯色在晨光中泛着沉稳的光泽,腰间的玉带系得一丝不苟,那双总是锐利的眼睛此刻满是鼓励。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激得他打了个寒颤,却也稍稍压下了翻涌的心跳。怀中的计划书里,除了活动细则,还夹着陈三掌柜捐银时用的棉线、柳儿她们凑钱时换下的碎银,这些带着烟火气的物件,此刻成了支撑他的力量。
“宣路智、李嵩觐见——”内侍尖细的声音划破寂静,像一根无形的线,将路智紧绷的神经又拽紧了几分。
他跟着李大人踏上金砖铺就的甬道,靴底与砖石碰撞的声响在宫墙间回荡,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跳上。内殿的朱漆大门缓缓推开,一股混杂着檀香与龙涎香的气息扑面而来,厚重而威严,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殿内光线昏暗,只有顶部的明瓦透下几缕微光,照亮了高台之上那把象征皇权的龙椅。
皇帝身着明黄色龙袍,端坐在龙椅上,十二章纹在微光中若隐若现,腰间的玉带镶嵌着硕大的东珠,每一颗都透着冰冷的华贵。他垂着眼帘,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金漆龙纹在他掌心下泛着幽光,明明没有任何动作,却自带一股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气势。
“草民路智(臣李嵩),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路智跟着李大人跪地行礼,额头贴在冰凉的金砖上,能清晰地感受到砖石被岁月磨平的纹路,一股寒气顺着额头往上窜,让他混沌的大脑清醒了几分。
“平身。”皇帝的声音低沉而醇厚,没有刻意的威严,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路智心头激起层层涟漪。
路智起身时,刻意放缓了动作,避免衣料摩擦发出声响。他垂手侍立,目光落在身前的金砖缝隙上,不敢有丝毫偏移。眼角的余光能瞥见殿内的陈设:左侧立着一架青铜鹤灯,灯座上的鹤羽雕刻得栩栩如生;右侧的博古架上摆满了青瓷与玉器,每一件都透着千年的底蕴;墙壁上悬挂的《寒江独钓图》,笔触苍劲,意境孤高,正是前朝画圣的真迹。这殿内的每一件物什,都在无声地诉说着皇权的至高无上。
“李爱卿说,你要办一场琴棋文化盛会?”皇帝终于开口,目光从奏折上移开,落在路智身上。那目光锐利如鹰,仿佛能穿透人心,将他所有的心思都看得一清二楚。
路智心中一凛,连忙上前一步,双手将怀中的计划书高高举起,手臂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回陛下,正是。草民不才,愿为我朝文脉复兴尽绵薄之力。”
内侍轻步上前,接过计划书,呈到皇帝面前。皇帝伸出修长的手指,翻开封面,指尖划过纸页的声响在寂静的殿内格外清晰。路智的心跳越来越快,他能感觉到皇帝的目光在字里行间游走,每一次停顿,都让他的心提到嗓子眼。
“文化式微,国家之殇……”皇帝轻声念出开篇的字句,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他抬眼看向路智,眉头微蹙,“你一个市井小民,何以敢说‘国家之殇’?这等大话,可不是随便能说的。”
路智的后背瞬间渗出冷汗,他知道自己触到了忌讳,连忙跪地请罪:“陛下恕罪!草民并非妄议朝政,只是亲眼所见,心中所感。前几日草民去城南旧书市,见孩童不知‘琴棋书画’为何物,老者感叹古籍损毁无人修补,心中实在痛惜。文化是老祖宗留下的根,根若断了,民众便没了精神依托,这难道不是国家的隐忧吗?”
他抬起头,目光直视皇帝,眼中满是恳切:“太宗皇帝当年设立崇文馆,广纳贤才,编纂《艺文类聚》,才有了‘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盛世气象。那时的文人,以琴会友,以棋论道,文化繁荣,民心凝聚。如今若任由琴棋技艺失传、古籍蒙尘,百年之后,后人怕是连我朝的文化根基都记不清了。”
皇帝沉默着,指尖在计划书上轻轻敲击,发出“笃笃”的声响。殿外传来几声鸟鸣,清脆悦耳,却更衬得殿内寂静得可怕。李大人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只能用眼神示意路智莫要再言过激之语。
过了许久,皇帝才缓缓开口:“你说的这些,倒也有些道理。”他翻动着计划书,目光落在“活动流程”一页,“邀请江南大儒顾炎武、棋圣周松年、琴仙苏妙音?这些人脾气古怪,岂是你轻易能请到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