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20章:暂时平息,隐患仍存
夕阳的光像被揉碎的金箔,斜斜地铺在城南广场的青石板上,把满地狼藉染得一半暖、一半凉。断裂的绸缎展架歪在角落,松木架子被刀砍出几道深痕,露出里面的木茬,像在无声地哭诉。散落的云锦被踩得沾满泥点——水绿色的那匹最惨,边角被刀划破,露出里面粗糙的棉线,原本该用来做琴罩的雅致料子,此刻却像块被丢弃的破布;红色的那匹滚到了厕所旁,沾了些污秽,再也没了之前的鲜亮。
琴艺区的楠木琴桌还算完好,却也蒙上了一层薄灰。浅青色的琴布上,那道血渍格外扎眼——是路智刚才挡刀时溅上的,暗红色的印记顺着琴布的纹路漫开,像朵难看的墨花,把绣在边角的梅花纹都染得模糊了。棋艺区更乱,几张棋盘被碰翻,白子滚得到处都是,有颗棋子卡在青石板的缝隙里,被人踩得发白;林伯手抄的棋谱散落在地上,有的被踩出黑印,有的被风吹得贴在墙角,“弃子取势”四个字被蹭得只剩一半。
路智站在场地中央,手臂上的伤口刚用柳儿递来的布条缠好,粗布勒得太紧,加上刚才握剑时用了力,血渍已经慢慢渗出来,在布条边缘晕开一小片暗红。他望着周围渐渐散去的人群,喉咙里像堵着团棉花,连呼吸都觉得费力。刚才混战结束后,民众虽然没再惊慌逃跑,却也没了之前听琴、看棋的兴致——有人抱着胳膊站在远处,眼神里满是看热闹的冷漠;有人低头刷着手机,时不时抬头瞥一眼,嘴里还嘟囔着“白来一趟,净是打架”;还有人干脆转身就走,连一句“下次再来”的客套话都没有。
“路公子,琴收好了。”柳儿抱着那把桐木古琴走过来,琴身裹着的浅青色琴布又沾了些灰尘,她走得很慢,左腿微微发跛——刚才混战中被孙二狗的伙计推搡时,膝盖磕在了琴桌角上,现在每走一步,都能看到她眉头轻轻皱一下。她把琴递到路智面前,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琴身没碰坏,就是琴布脏得厉害,上面的血渍怕是洗不掉了。”
路智接过琴,指尖轻轻拂过琴布上的血渍,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传到心里。他想起早上柳儿为了让琴布更雅致,特意在边角绣了三朵小梅花,现在梅花被血渍盖了一半,像被揉碎的希望。“辛苦你了。”他把琴抱在怀里,尽量避免碰到伤口,“膝盖疼得厉害吗?要不要先去旁边的药铺处理一下?”
“不用,我包里有创可贴。”柳儿从帆布包里掏出片白色的创可贴,指尖还沾着点琴灰,“刚才已经贴了,过两天就好。林伯和沈先生在收拾棋桌呢,就是有几副棋谱被踩得太脏,沈先生说回去重新抄,就是要熬夜了。”
正说着,一阵拐杖敲击青石板的“笃笃”声传来。李大爷拄着那根枣木拐杖走过来,拐杖头的铜箍被磨得发亮,他手里捏着几张皱巴巴的纸,是早上活动时发的手抄琴谱,纸边都被揉得发毛。“路公子,你看这些琴谱还能用不?”李大爷把琴谱递过来,手指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刚才混战的时候,我在地上捡的,有的沾了泥,有的被踩出了印子,要是不能用,我就拿去烧了,别占地方。”
路智接过琴谱,最上面那张是《梅花三弄》的简谱,纸上还留着李大爷手心的温度,却被踩出一道黑印,“疏影横斜”四个字被蹭得只剩“疏影”两个字。他轻轻抚平纸页,指腹蹭过粗糙的纸纹,声音有点哑:“能用,回去用清水轻轻洗一下,晾干了还能给下次活动用。林伯说过,老纸比新纸结实,只要没破,就能留着。”
“下次活动……”李大爷叹了口气,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担忧,他往广场东侧瞥了一眼,压低声音说,“路公子,听我一句劝,下次别再跟孙富合作了。那人心眼太黑,眼里只有银子,今天要不是王肃的人来捣乱,你们俩指定还得吵起来。刚才我听见有个穿西装的年轻人跟他朋友说‘下次不来了,这活动净是乱七八糟的事,一点文化氛围都没有’,你说说,这民众的信任要是没了,再想办活动可就难了。”
路智顺着李大爷的目光看去——孙富正站在广场东侧的广告布旁,身边围着孙二狗和两个绸缎庄的伙计,手里拿着个烫金账本,指尖在账本上划来划去,不知道在算计什么。孙二狗弯腰跟他说着什么,脸上堆着谄媚的笑,还时不时往文化区的方向瞥一眼,嘴角勾起一丝不怀好意的弧度。风一吹,孙富身上那件绣着铜钱纹样的锦袍晃了晃,腰间的玉扳指在夕阳下泛着冷光,像块没感情的石头。
路智知道,孙富没打算就这么算了。刚才的妥协不过是权宜之计,他心里肯定还在琢磨怎么从这次活动里捞更多好处,甚至可能在计划下次怎么让文化区再让些位置出来。可现在,他没有别的选择——没有孙富的资金支持,下次活动连场地租金都付不起;没有绸缎庄的人脉,连复刻古籍的纸张都难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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