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活动临近,状况频出
残雪在城南广场的青石板缝隙里冻成了冰碴,风一吹,卷起细碎的雪沫子,打在脸上像针扎似的疼。路智站在场地中央,羽绒服的拉链拉到顶,却还是挡不住寒气往骨头缝里钻。他望着眼前这片被商业招牌占领的“文化活动场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怀里那页泛黄的琴谱残页——那是柳儿昨晚熬夜抄录的《梅花三弄》简谱,纸边还留着她指尖的温度,原本计划挂在琴艺展区最显眼的位置,可现在,那里被一块丈二高的云锦广告布遮得严严实实。
广告布是昨天下午挂上去的,红底金线绣着“商界联盟绸缎庄,买二赠一,多买多送”,字体大得刺眼。风裹着布面往起掀,“哗啦哗啦”的声响在空旷的广场里回荡,像极了孙富上次谈判时,拍着桌子说“文化值几个钱”的嚣张语气。路智伸手碰了碰布面,云锦的丝线很粗,扎得指尖发麻,完全没有之前在琴坊见的那般细腻——孙富为了省成本,用的竟是最廉价的机织云锦,连绣线都掺了化纤,在冬日的阳光下泛着假惺惺的光泽。
“路公子,您咋站这儿吹风呢?”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路智回头,见张师傅裹着件打补丁的棉袄,搓着冻得通红的手凑过来,手里还攥着个热乎乎的烤红薯,“刚在巷口买的,您趁热吃口,暖暖身子。”
张师傅是负责场地木架搭建的老工匠,去年文庙修缮时,他跟着林伯一起刨过展架木料,手指上留着常年握刨子磨出的厚茧。路智接过红薯,外皮烫得他指尖发颤,热气顺着指缝往上冒,终于驱散了些许寒意。“张师傅,辛苦您了。”他咬了口红薯,甜糯的口感在嘴里化开,却没怎么尝出味道——目光又落回了那块云锦广告布上,“琴艺区的解说牌,还是没地方放吗?”
张师傅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个皱巴巴的牛皮纸信封,里面装着张草图,展开时纸边都脆了:“这是我昨儿半夜在灯下画的,想着要是能在广告布旁边留个两尺宽的角儿,就按这个样子搭个小琴谱架。您看,这儿画了株垂柳,跟琴谱上的‘疏影横斜’能凑个意境。”
草图上的琴谱架确实小巧精致,用细木搭成,顶端雕着半片柳叶,旁边还标注了“用桐木,不上漆,保本色”的小字。路智指尖拂过纸上的柳叶,突然想起林伯生前总说,好的木工活要“藏拙于巧,见素抱朴”,张师傅这草图,恰恰是懂了这个理。可再看眼前的场地,哪还有“素朴”的余地——棋艺区原本该放围棋定式解说牌的地方,现在摆着张黑漆茶桌,桌腿还没调平,垫着块碎砖头;茶桌旁立着个铁皮射灯,光线太亮,照得旁边的古籍展架泛着刺目的光,展架上蒙的浅云锦被照得发灰,像块被扔在路边的旧布。
“钱管事昨天下午又来了。”张师傅压低声音,凑到路智耳边,语气里满是无奈,“他看见我在画这草图,当场就把纸揉了,说我‘拿着联盟的钱,干私活’。还说要是再敢私留‘没用的文化角落’,就扣我们整个木工队半个月工钱。您也知道,队里的兄弟都是拖家带口的,半个月工钱,够一家人吃两月的了……”
路智的手指猛地攥紧,红薯的外皮被捏得变形,甜汁顺着指缝流下来。他能想象出钱管事当时的嘴脸——肯定是双手叉腰,玉扳指在腰间的锦带上蹭来蹭去,说话时唾沫星子横飞,把“文化”两个字说得像沾了泥的破烂。可他不能怪张师傅,木工队的兄弟都是靠手艺吃饭的,谁也经不起扣工钱的折腾。
“我知道了,不怪您。”路智把红薯皮扔进旁边的竹筐,声音沉了沉,“您先带着兄弟们把剩下的木架搭完,尤其是古籍展架的腿,务必调平了,别让展架晃。我现在就去商界联盟找孙富,无论如何,得把解说牌的位置要回来。”
张师傅点点头,又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块磨得光滑的桐木片:“这是我今早从家里带的,要是实在要不到位置,您就把这木片当临时解说牌,我在上面刻了‘琴谱在此’四个字,虽然小,总比没有强。”
路智接过桐木片,指尖能摸到上面浅浅的刻痕,是张师傅用小刀一点点抠出来的。他攥着这块温热的木片,突然觉得心里踏实了些——就算孙富再强势,就算商业招牌再刺眼,总有像张师傅这样的人,在偷偷为文化留一点余地。
从城南广场到商界联盟,要穿过三条热闹的街巷。路智走得急,羽绒服的下摆被风吹得往上掀,露出里面沾了木屑的牛仔裤。路过巷口的热汤摊时,摊主李婶笑着招呼他:“路公子,要不要来碗胡辣汤?刚熬好的,驱寒!”
李婶的热汤摊去年冬天就在这儿了,上次琴棋巷活动时,她还免费给帮忙的弟子送过汤。路智停下脚步,要了碗胡辣汤,汤碗刚端上来,就看见几个穿绸缎庄伙计服装的人,扛着卷云锦从旁边走过,嘴里还吆喝着:“去城南广场挂广告布喽!孙会长说了,挂完这块,还有十块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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