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水面,浊浪滔天。
文丑立于渡船船头,冰冷的河风吹得他背后猩红的披风猎猎作响。
他双目死死盯着南岸,那里,是他兄弟颜良丧身之处,也是他即将建功立业的战场。
“将军,风大,还是入舱吧。”一名副将小心翼翼地上前劝道。
“不必!”文丑一摆手,声音洪亮如钟,“如此风浪算得了什么!”
他的视线扫过身后一艘艘满载士卒的渡船,胸中豪气干云。
六千骑兵,一万步卒!
如此雄兵,那曹阿瞒拿什么来挡?
他想起临行前,主公袁绍对他的殷切嘱托,想起沮授那张令人败兴的丧气脸,心中更是憋着一股劲。
他文丑,定要让所有人看看,他比那颜良更强!
也要让那沮授知道,什么叫兵贵神速,什么叫勇冠三军!
“传令下去,渡河之后,不必休整,全军急行,直扑白马!”
“我要让那曹贼,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诺!”
刘备混在将领队列之中,望着河岸,却是愁眉不展。
“玄德公,为何心事重重?”文丑注意到了刘备的神色,走过来咧嘴一笑,“莫非是担心打不过曹军?”
“非也。”刘备连忙收敛心神,脸上挤出勉强的笑容,“备只是在想,那红脸贼将若真是我二弟,届时该如何是好,心中烦乱罢了。”
“哈哈哈,玄德公多虑了!”文丑大笑,重重拍了拍刘备的肩膀,“你那兄弟若真是如此人物,我必生擒他,交由你来发落!若不是,我便一刀斩下他的头颅,为你洗刷冤屈!”
刘备心中苦笑,嘴上却只能拱手:“那便多谢文丑将军了。”
“稍后我领六千轻骑突袭,步卒便交与玄德统率,你我于白马相会。”文丑看似商量,实则安排。
“好!”刘备看了看身后船只,不假思索的点头应下。
文丑显然是想要争功,领骑兵先行。
步卒行军缓慢,交给自己带着,刘备其实也不是很在意。
他悄悄抬眼,望向对岸,心思百转。
云长啊云长,你究竟在哪?
若真是你,又为何会身在曹营?
……
与此同时,白马以西。
一支庞大的队伍,正沿着河岸缓缓向西迁徙。
队伍的最前方,是数十骑骑兵,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队伍的中间,则是黑压压的人群。
那是白马城的百姓。
男女老少,扶老携幼,脸上带着离乡的茫然和对未来的恐惧,但在曹军士卒的护卫下,倒也秩序井然。
队伍的最后,是辎重车辆,上面装满了从白马城中带出的粮草和军械,再就是关羽、张辽所率压阵的剩余骑兵。
曹操骑在马上,行在队伍中央。
他没去看那一张张茫然恐惧的脸,只是将目光投向远方,心中盘算着全局。
春日的风,吹拂着他绣着“曹”字的大旗,发出猎猎的声响。
弃守白马,裹挟百姓西撤。
这步棋,看似狼狈,实则一石三鸟。
其一,空城示弱,让袁绍以为自己畏惧其兵锋,可骄其心。
其二,带走百姓,既是收拢人心,也是坚壁清野,不给袁绍留下一粒米,一个人。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支缓慢移动的庞大队伍,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诱饵!
他在赌!
赌袁绍的傲慢,赌负责追击将领的急功近利!
郭嘉和许褚,一前一后,相继拍马赶上。
曹操听到郭嘉轻咳了两声,不由回头:“奉孝,怎得风寒还未痊愈?”
“无妨!”郭嘉笑笑,精神明显比之前好了不少,“主公,我军如此阵仗,那袁绍若派兵追赶,定会中计!”
“如此,也不枉我等辛劳一场!”曹操呵呵一笑。
“主公,且看!”许褚往远一指。
只见一骑快马,从前方疾驰而来,卷起一路烟尘。
马上骑士背插令旗,显然是之前派出去的探马。
“报——”
那骑士冲到近前,翻身下马,单膝跪地。
“有何军情?”曹操勒住马缰,沉声问道。
“启禀主公!徐晃将军、乐进将军有急报!”
郭嘉翻身下马,接过军报,一目十行的简要浏览后,一抬头:
“主公,果不出所料!郭图、淳于琼二人,已于昨日深夜,拔营后撤!我军斥候一路跟随,确认其已沿河往东而走,延津之围,已不攻自破!”
“哈哈哈!好!”曹操闻言,忍不住仰天大笑,“奉孝料事如神!此二人一退,我心大定!”
之前郭嘉定下的计策,一环接一环。
郭图、淳于琼这一退,不仅解了延津的压力,更重要的是,又能为下一步布局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和战略空间。
“传令徐晃、乐进,不必追击,收拢兵马,前来接应!”曹操当即下令。
探马抱拳拱手,刚要离开,只见远处又是一骑奔来。
“慢!”曹操止住身旁的探马行动。
看远处那来人的马匹显然已经累的不轻,跑的越来越慢,几乎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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