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袁军旧营。
颜良身死,白马之围彻底解除。
曹军已经接管了这座大营。
帐外,随处可见丢弃的旗帜和兵甲,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雨水混合的复杂气味。
中军大帐内,几盆炭火烧得正旺,驱散了帐内的湿气。
“来来来,诸君辛苦!”
曹操指着釜里咕嘟咕嘟熬着的马肉,率先夹了一筷子。
一场极其简陋的庆功宴,正在举行。
没有歌舞助兴,没有美酒佳肴,只有大块的煮肉和烧开的汤水。
但是气氛极佳。
曹操高坐主位,举起手中的瓷盂(行军营里常见的碗),意气风发。
“此战,我军大胜,全赖诸位用命!尤其云长,万军之中斩杀颜良,勇冠三军,当为首功!”
他目光灼灼,看向关羽,眼里全是喜爱。
“奈何军情未了,先以水代酒,敬云长一杯!他日回了许都,我再为云长摆设大宴!”
听曹老板这么说,帐下诸将赶紧纷纷起身,向关羽举碗道贺。
“关将军神威!”
“我等佩服!”
“将军真乃万人敌!”
面对众人的吹捧,关羽站起身,丹凤眼微阖,只是将碗中温水一饮而尽,随即对着众人抱拳,算是回礼,一言不发便坐了回去。
居功却不自傲,曹操将关羽这一下的神态尽收眼底,心里更是爱惜的不行。
只可惜......
曹老板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随即又被胜利的喜悦冲淡。
“文远率轻骑冲阵,功劳亦是不浅!”
“刘延坚守城池十数日,让袁绍大军进退两难,亦是大功一件!”
“待我等回师许都,定表奏天子,皆有重赏!”
几句话,把几个功臣都过了一遍。
“谢主公!”张辽、刘延赶忙抱拳。
张辽上前一步,神情激动:“主公,颜良虽死,但袁绍主力尚在黎阳。我军新胜,当乘胜追击,扩大战果,不可给袁绍喘息之机。”
曹操点了点头,赞许地看了张辽一眼。
打蛇不死,后患无穷。
“文远所言甚是。不过,袁绍兵多,我军兵少,不可力敌,只可智取。”
他的目光转向一旁的郭嘉:“奉孝,依你之见,我等下一步,该当如何?”
随着这一问,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去。
郭嘉沉吟片刻,扫了一眼四周,等和所有人对视一圈后,张口说了一个字:“退!”
“退?”
这字一出,张辽第一个愣住了,他刚刚还想着乘胜追击,怎么郭奉孝开口就要撤退?
他皱着眉头,抱拳道:“先生,我军士气正盛,袁军主将授首,军心大乱,正当追击,为何要退?”
曹操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投向郭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他知道,郭嘉的“退”,绝不是简单的后退。
郭嘉放下碗,不紧不慢地站起身,走到帐中的地图前,拿起一根小木棍,在白马的位置上轻轻一点。
“颜良已死,白马之围已解。我军奇袭之功,已然全取。”
他又将木棍移到黄河对岸的黎阳。
“但袁绍主力尚在黎阳,兵力数倍于我。我军星夜驰援,人马俱疲,若是恋战,袁绍大军压境,我等便成了瓮中之鳖。届时,莫说守住白马,恐怕连脱身都难。”
帐内诸将闻言,都沉默了下来。
郭嘉说的没错。
他们这两千骑兵,是打了人家一个出其不意,可真要跟袁绍十几万大军正面硬刚,那纯粹是找死。
郭嘉见众人领会,嘴角勾起笑意继续道:“所以,我等不仅要退,还需大张旗鼓地退。”
他用木棍在地图上从白马往西南方向划了一条线。
“主公可下令,将白马城中的百姓钱粮,尽数迁往西南。我军则为后卫,徐徐撤退。如此一来,袁绍得知颜良被杀,白马失守,必定怒不可遏,急于复仇。他见我军携民撤离,行动缓慢,必会分兵追击。”
众人再次点头,郭嘉说的没错。
曹操更是深以为然。
他太了解袁绍了,刚愎自用,颜面大于一切。
这一波大将被斩,简直是打的那自负的家伙丢尽了脸面。
消息只要传出,他为了自己的脸,那必然会想尽办法报复!
最好的办法,就是派兵追赶,杀自己个人仰马翻。
但是,自己又怎么会给他机会?
见主公沉吟,郭嘉知道曹操在权衡利弊,于是继续分析。
“至于郭图、淳于琼......”郭嘉的木棍,在延津渡口以南的某个位置,重重一点。
“此二人,不足为虑!”
“可速派快马,传我军大胜之讯于徐晃、乐进二位将军。再令其遣人,于郭图、淳于琼营中散布流言。”
“流言有二。其一为假,言我军主力已至白马;其二为真,言颜良已被关将军阵斩。”
“待颜良身死之实证传回,郭、淳二人,必然惊疑。届时,假消息亦会变为真消息,其军心必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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