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溪向暖 第38章 迟到的决赛

医院的灯光在沈父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沈倦坐在病床前，手中还攥着那枚刚刚为林溪戴上的戒指。医生的诊断在耳边回响：病人需要长期静养，不能再受任何刺激。

林溪站在病房门口，看着沈倦僵直的背影。她轻轻抚摸着手上的戒指，那上面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

“溪溪。”沈倦终于起身走向她，声音疲惫不堪，“设计大赛的决赛...是不是今天？”

林溪这才想起被遗忘的赛事。她看了眼时间，距离决赛作品提交截止只剩六小时。

“我陪你去巴黎。”沈倦握住她的手，“这是母亲的愿望，也是你的梦想，我们不能放弃。”

“可是伯父他...”

“这里有最好的医疗团队。”沈倦回头看了眼昏睡中的父亲，“而且，这也是父亲的意思。”

他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沈父在发病前发给他的最后一条消息：

「带她去完成比赛。别让我们的遗憾，成为你们的枷锁。」

泪水模糊了林溪的视线。她看着病床上的沈父，忽然明白这个严肃的男人内心深处的温柔。

去机场的路上，两人都很沉默。苏黎世的雪还在下，将世界装点成纯净的白。沈倦一直紧握着林溪的手，仿佛一松开她就会消失。

“倦，”林溪轻声问，“你真的可以离开吗？”

沈倦望着窗外的雪景，声音很轻：“母亲走后，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有些等待，注定没有结果；而有些坚持，不该被辜负。”

机场里，他们赶上了最早飞往巴黎的航班。当飞机冲上云霄时，林溪看着逐渐变小的苏黎世，心中百感交集。

这两个月发生的一切像一场梦。从巴黎到苏黎世，从新年夜的求婚到葬礼上的戒指，从梦想的启航到生命的终结。

“在想什么？”沈倦轻声问。

林溪转头看他，发现他眼底深藏的痛楚：“在想生命太过短暂，不该留下遗憾。”

沈倦握住她的手，戒指在晨光中闪烁：“所以我们更要珍惜当下。”

飞机降落在戴高乐机场时，巴黎正下着细雨。他们直接赶往美术学院，距离截止时间只剩三个小时。

林溪的工作室里，《守望》还静静立在画架上。但此刻看着这幅画，她的心境已经完全不同。

“需要修改吗？”沈倦问。

林溪凝视着画中跨越星河相握的手，轻轻摇头：“不，它已经很完美了。”

她小心地将画作打包，在截止前最后一小时送到了评审委员会。走出美院时，雨已经停了，阳光穿透云层，在湿漉漉的街道上投下金色的光斑。

“现在做什么？”沈倦问，声音里带着久违的轻松。

林溪看着他疲惫的眉眼，轻声说：“回去休息吧，你需要睡眠。”

他们在塞纳河畔找了家小旅馆。房间很简陋，但窗外能看到河景。沈倦一沾枕头就睡着了，眉头却依然紧蹙。

林溪坐在床边，轻轻抚平他眉间的褶皱。睡梦中的沈倦像个不安的孩子，时而喃喃自语，时而紧紧抓住她的手。

她拿出手机，看到周雨晴发来的消息：

「决赛结果明天公布！听说评审们对你的作品评价很高！」

林溪回复了一个微笑的表情，却没有多少喜悦。经历了生死离别，比赛的胜负似乎已经不再重要。

黄昏时分，沈倦醒了。他睁开眼，看到坐在窗边的林溪。夕阳的金辉勾勒出她的侧影，手中的画笔在速写本上轻轻移动。

“在画什么？”他轻声问。

林溪抬起头，对他微笑：“画你睡着的样子。”

沈倦走到她身边，看到速写本上的自己。睡颜安详，眉宇间的忧郁被温柔取代。

“我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好了。”他从背后环住她，“因为有你在。”

这时，林溪的手机响起。是评审委员会打来的电话，通知她入围了最终答辩环节，时间在明天上午。

挂断电话后，两人相视而笑。这是连日来第一个好消息。

“我应该回去了。”沈倦看了眼时间，“父亲明天要做重要检查。”

林溪点头，开始帮他收拾行李。分别的时刻来得太快，就像巴黎倏忽而过的黄昏。

去机场的路上，沈倦一直沉默。直到安检口前，他才停下脚步，深深地看着她：

“溪溪，等父亲情况稳定了，我们就去佛罗伦萨。”

“好。”林溪微笑着点头，“我等你。”

他轻轻吻了她的额头，转身走进安检通道。林溪站在原地，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

回旅馆的路上，她路过一家画廊。橱窗里陈列着一幅画——佛罗伦萨的街景，阳光灿烂，仿佛能闻到橄榄油的香气。

她走进画廊，买下了那幅画。就当是，对未来的一个期许。

然而，当她回到旅馆房间时，发现桌上放着一封信。信封上是沈倦熟悉的笔迹：

「溪溪，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在回苏黎世的飞机上了。有些事，我必须独自面对...」

信纸从指间滑落，窗外，巴黎的夜色正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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