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启元二十一年,暮春。
天元皇畿,上京城。
城内最豪华的醉仙居酒楼里,达官显贵跟文人墨客觥筹交错。往日里,这里谈论的多是诗词歌赋还有风月轶事。
但今天,气氛却有些不同寻常。
靠窗雅座。
一位身着绯色官袍的翰林院学士放下手中折扇,眉宇间忧色难掩。
“王兄,你听说了吗?北境那边传来的消息...”
他对面,一位户部侍郎装扮的官员,重重的叹了口气。
“何止是听说?如今整个京城,上至王公贵族和贩夫走卒,谁人不知?那本陈情书早已传遍大街小巷,连菜市场的王大婶都能随口说上几句‘太子泣血,忠心可鉴’的段子!”
“还有那两幅木版画,画得入木三分!特别是那幅皇子献土,把大皇子殿下画得...唉,简直是贻笑大方!”
翰林学士压低了声音:“王兄,你信吗?大皇子...他真的会做出勾结蛮族,割让国土之事?”
户部侍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苦笑道:“信与不信,又有什么用?现在满城风雨,人言可畏啊!”
“更何况,前几天,陛下召集群臣,大皇子当殿跟御史台的言官们争执。结果那御史台左都御史,竟然当众拿出一块刻着功字的纯金令牌,以及一封...一封说是大皇子与蛮族勾结的国书!”
“什么?!”翰林学士霍然起身,惊得周围几桌客人侧目。
他立刻又坐下,脸色煞白:“竟...竟有此事?那陛下如何说?”
“陛下自然是勃然大怒!当场将大皇子禁足,收回府内所有权力,命宗人府严查!还下令彻查那呈上证据的北境钦差赵德全!说是,还说,若是查证属实,便要将赵德全凌迟处死,以儆效尤!”
户部侍郎摇了摇头,眼神意味深长。
“赵德全?呵呵,这分明是陛下在敲山震虎,给大皇子最后的体面了。真要查他,又岂会如此大张旗鼓?”
“现在,二皇子和三皇子可没闲着。他们的人正四处奔走,搜集大皇子殿下以往的罪证,恨不得把大皇子一锤到底,永世不得翻身!!”
两人对视,皆是忧心忡忡。
……
京城,大皇子府。
夏承功脸色铁青的坐在书房里,面前的桌子上摆着那块熟悉的金牌,以及一份从市面上高价买回的陈情书抄本。
“混账!混账东西!!”
他一掌拍在桌上,上好的红木桌面被震得吱呀一声。
“这封所谓的通敌国书,本皇子从未写过!!这块令牌,本皇子也从未给过任何人!!”
“潘律?前朝余孽?哼!一群丧家之犬,也敢在本皇子头上动土?”
他的心腹幕僚,京兆尹李大人,此刻也是束手无策,额头上冒着冷汗。
“殿下,现在已经不是辨别真伪的时候了。”
“现在整个京城都传开了。百姓们信的,不是真相,而是他们愿意相信的东西。他们相信大皇子您权势滔天,所以您做的任何事,都带着一股不择手段的味道。”
“他们相信潘律被灭族,所以他写的任何字,都带着一股悲情壮烈的味道。”
“人心向背,已经不是我们能轻易扭转的了。”
夏承功双眼布满血丝,他死死盯着那份陈情书上的字迹,特别是那句臣虽亡国心在苍生,气得浑身发抖。
“这...这笔迹...跟潘律当年手书的奏折,竟然有九成相似!潘律不是死了吗?!”
李大人苦笑:“据宫内传闻,陛下看了这封陈情书后,也疑心潘律尚在人世。甚至...甚至有人说,陛下当年就曾密令搜寻潘律下落,只是无果。”
“所以,殿下,陛下对您这次的处罚,表面上是因勾结外敌,实际上...很可能是在给潘律的复生铺路啊!”
夏承功如遭雷击,瘫坐在椅子上。
“潘律...潘律还活着?陛下他...他想干什么?!”
他越想越觉得心惊肉跳。
父皇对他的兄弟,一直都心存忌惮。对太子之位,更是迟迟不肯定下。
如今突然冒出一个前朝太子,这不就成了最好的平衡手段吗?
夏承功只觉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的扇在脸上。
他自以为是的玩弄权谋,却发现自己早已身陷一个巨大的漩涡,而且这个漩涡的源头,竟然来自那个他一直瞧不起的北境蛮荒!
“北境...北境的那个妖女!!”
他骤然想起前段时间从北境逃回来的西门燕。那个向他汇报北境妖女夏青禾私自筑城炼钢还有练兵的密探。
他当时不以为意,只觉得那女子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乡野村姑。
现在想来,这所有的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李大人!!立刻派人去北境!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把那个夏青禾...抓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眼中凶光毕露,怒火中烧。
“还有那个西门燕!他不是说他被那个妖女关起来了吗?给我查!查出他现在在哪里!!他手上一定有那个妖女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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