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位于王府前院,与后宅的精致婉约截然不同,处处透着军旅的简练与冷硬。玄铁打造的烛台上,儿臂粗的牛油烛燃烧着,将室内照得亮如白昼,却驱不散那股子深入骨髓的肃杀之气。
楚清弦在小蝶担忧的目光和侍卫的“护送”下,踏入书房。萧玦负手立于一幅巨大的边境舆图前,玄色常服更衬得他肩背挺拔,仅仅是站在那里,便像一柄收入鞘中的绝世凶兵,煞气内敛,却更显危险。
听到脚步声,他并未回头,只淡淡道:“坐。”
楚清弦依言在下方一张紫檀木椅上坐下,脊背挺直,姿态却不显卑微。她注意到,书房内的煞气比之外面要稀薄不少,似乎被某种力量约束或净化过,让她得以稍稍喘息。
“看来,本王的王府,并非铁板一块。”萧玦转过身,目光如实质般落在她身上,带着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嘲。他指的,自然是听风阁外的刺杀。
楚清弦迎上他的目光,平静道:“树欲静而风不止。殿下煞名在外,仍有人敢在王府内院行刺,其背后之人,所图必然不小。”她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此人或其势力,定然对王府内部的守卫轮换、乃至殿下派给臣女的暗卫布置,有所了解。”
这是**裸的提醒,指向王府内部可能存在奸细。
萧玦眼底闪过一丝寒芒,显然早已虑及于此。他没有接这个话题,而是走到书案前,将一件用素白绢布包裹的物件,推到她面前。
“看看此物。”楚清弦心中微动,伸手解开绢布。里面包裹着的,是一枚长约三寸、造型古朴、颜色暗沉近乎漆黑的箭头。箭头非铁非铜,触手冰凉刺骨,上面刻满了细密扭曲、如同虫爬般的符文,那符文隐隐透着一种不祥的血色。
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箭头的瞬间——
“嗡!”
一股远比王府弥漫的煞气更加精纯、更加阴邪凶戾的气息,如同毒蛇般顺着指尖猛地窜入她体内!冰冷、暴虐、充满了无尽的怨恨与杀意,疯狂冲击着她的心神!
楚清弦脸色骤变,闷哼一声,猛地缩回手,体内那点微薄的灵力自主激发,在经脉中急速运转,才勉强将那股入侵的邪气逼退,但整条手臂都已冰凉发麻。
她抬头看向萧玦,眼中难掩惊悸:“这是……诅咒之器?!”而且是最恶毒的那种,以战场亡魂的怨念和精血为引,辅以邪法炼制,专为侵蚀神魂、咒杀目标而存在!
萧玦看着她瞬间苍白的脸和惊骇的眼神,确认了她并非伪装。他眼底的探究更深,沉声道:“三年前,北境之战,本王身中此箭。自那之后,煞气缠身便日益加重,直至如今地步。”
三年前!北境!
楚清弦瞬间抓住了关键。这枚箭头,就是那“人为布局”的实证!是引发萧玦身上煞气全面爆发的导火索,甚至可能就是整个王府煞气格局的“阵眼”之一!
她强忍不适,再次仔细观察那箭头。上面的符文古老而邪异,她虽不能完全辨认,却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牵引”、“聚煞”、“锁魂”之意。这箭头就像一枚毒刺,深深扎入萧玦的命格与气运之中,源源不断地从战场、从天地间汲取凶煞之气,灌入他体内。
“此物不除,殿下身上的煞气,永无宁日。”楚清弦语气凝重,“它已与殿下气运相连,强行毁去,恐遭反噬。需找到炼制此物之人,或其血脉至亲、同源法器,方可稳妥破解。”萧玦沉默了片刻,书房内只剩下烛火噼啪的轻响。他周身的气息变得更加幽深难测。
“北漠狼族,大祭司,兀术。”他缓缓吐出一个名字,带着刻骨的寒意,“此箭,出自他手。”
北漠大祭司!楚清弦想起之前大纲中提到的核心反派之一。果然,这已非简单的朝堂倾轧,而是涉及到了国战与超凡力量的对决。
“所以,”萧玦的目光重新聚焦在楚清弦身上,那目光锐利得仿佛要剖开她的灵魂,“告诉本王,楚七小姐。你,究竟是谁?”
他向前一步,无形的压迫感如山般倾泻而来:“一个深闺庶女,不可能懂得这些。你今日所为,所言,远超常理。你潜入本王身边,究竟有何目的?”
终于来了。这直指核心的质问。
楚清弦心跳漏了一拍,但面上依旧维持着镇定。她知道,这是摊牌的时刻,也是决定她能否真正在萧玦这里获得“合作”而非“利用”地位的关键。
她抬起眼,毫无畏惧地迎上他审视的目光,声音清晰而冷静:“我是楚清弦,但也不再是过去的楚清弦。殿下可以理解为……死过一次的人,总会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想起一些常人不知道的秘辛。”
她没有直接承认穿越,却给出了一个玄之又玄、却又无法证伪的解释。投湖自尽是事实,死而复生后性情大变、能力突显也是事实。
“至于目的?”她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丝略带嘲讽的苦笑,“殿下以为,在楚国公府那般境地,我除了倚仗这点非常之力,寻一条生路之外,还能有何奢望?今日之前,我甚至不知北漠大祭司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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