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南的请帖来得又快又直接,烫金的帖子透着不容拒绝的意味。这与其说是赔罪接风,不如说是一场摆在明面上的试探,一次对双方底线的相互勘测。
“鸿门宴已摆下,去是不去?”萧玦指尖轻点请帖,目光锐利如鹰。他自然无惧,但需顾及楚清弦的伤势与意愿。
楚清弦取下覆面的轻纱,露出清丽却沉静的容颜,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为何不去?正愁没有机会近距离看看这林府的虚实。他们想探我们的底,我们又何尝不想摸摸他们的深浅?”她体内祖龙生机流转,肩头伤势已好了七八,灵觉更是处于前所未有的敏锐状态。“况且,那丝血脉感应源自城东,与林府方位不同,正好可借此机会,看看林家府邸之内,是否还藏着其他与我母亲相关的线索。”
意见统一,萧玦便让墨羽回复林府,明日准时赴宴。
翌日傍晚,华灯初上,林府门前车水马龙,宾客云集。作为江南豪绅,林天南的宴请,江宁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到了一大半,与其说是赔罪,不如说是一场彰显林家权势的盛会。
楚清弦与萧玦依旧作富家公子与女眷打扮,只是气度难掩。萧玦一身玄色锦袍,玉冠束发,虽收敛了沙场煞气,但那久居人上的威仪与深邃眼神,依旧令人不敢直视。楚清弦则是一身月白绣青竹的衣裙,发髻简单,只簪一支素玉簪,清丽绝俗,容光摄人,她一出现,便吸引了无数或惊艳、或探究、或忌惮的目光。
林天南亲自在府门前相迎。他年约五旬,身材高大,面容儒雅,一双眼睛却精光内敛,透着商贾特有的精明与深沉。他笑容满面,言辞恳切,仿佛昨日赵蟠的挑衅与他毫无干系,热情地将萧玦与楚清弦迎入府中。
“昨日赵贤侄鲁莽,冲撞了二位贵客,林某管教不严,特备薄酒,向二位赔罪,还望海涵。”林天南拱手致意,姿态放得极低。
萧玦淡淡一笑,不置可否:“林家主言重了,小事而已。”
楚清弦则微微颔首,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林府的布局。府内亭台楼阁,雕梁画栋,极尽奢华,假山流水,曲径通幽,更是匠心独运。但在她灵觉感知中,这繁华之下,那几处气息“沉凝晦暗”之地如同黑夜中的灯塔般明显,尤其是后院靠近祠堂方向的某处,隔绝之力最强。
宴设于林府最大的花厅“锦绣堂”,丝竹悦耳,歌舞曼妙,觥筹交错,一派富贵风流。林天南将萧玦与楚清弦奉为上宾,安排在主席旁位,亲自作陪,态度殷勤备至。席间,他言语机锋,时而试探萧玦来历,时而夸耀林家生意,时而又对楚清弦的“仙师”之名表示出恰到好处的好奇与敬仰,可谓滴水不漏。
楚清弦应对得体,多数时间只是静静聆听,偶尔开口,言语精炼,直指要害,让林天南眼中的谨慎又深了几分。她更多的精力,则用于感知整个林府的气息流动,尤其是那几处异常之地。
酒过三巡,气氛看似热络。林天南似是无意间提起:“听闻楚仙子精通风水玄术,不知觉得我这林府格局如何?可有需要改进之处?”此言一出,席间不少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
楚清弦放下茶盏,目光平静地看向林天南:“林府背山面水,藏风聚气,本是上佳格局。府中布置更是请了高人指点,假山镇位,活水引财,寻常风水师难挑错处。”
林天南脸上刚露出一丝得意,却听楚清弦话锋一转:“不过……”
“不过什么?”林天南追问,眼神微凝。
“不过,物极必反,过犹不及。”楚清弦声音清越,传入每个人耳中,“财气贵气汇聚本是好事,但若只进不出,或引导不当,则如江河壅塞,终成祸患。尤其……西南坤位,气息略显沉滞,恐不利女眷,或影响子嗣绵延。”
她所指的西南坤位,正是她感知中气息最为晦涩的区域之一!
林天南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脸上笑容不变:“仙子果然慧眼。实不相瞒,那处乃是林家祠堂与一些存放旧物之所,常年封闭,气息不畅也是有的。改日定请仙子指点一二,帮忙化解。”
他轻描淡写地将话题带过,但楚清弦敏锐地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逝的阴霾。看来,那西南坤位,确有古怪。
宴会继续进行,歌舞升平。楚清弦借口更衣,在侍女引领下暂时离席。她并未去往净房,而是循着那丝对西南方向的感应,以及怀中泪滴玉佩传来的微弱共鸣,看似随意地在允许宾客活动的花园回廊间漫步。
林府占地极广,回廊曲折,通往不同院落。在经过一处较为僻静、通往内院的月亮门时,楚清弦脚步微微一顿。门内是一条更深的回廊,廊壁上似乎悬挂着一些画像。
就在她目光扫过那些画像的瞬间,怀中那滴玉佩猛地一热!她眉心逆鳞亦是传来清晰的悸动!
那感应,并非来自西南坤位的晦暗之地,而是直接来自于廊壁上悬挂的一幅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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