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的光芒如同粘稠的血浆,泼洒在南疆层层叠叠的山峦与密林之上。光线无法带来丝毫暖意,反而让一切阴影都变得更加深邃,仿佛隐藏着无数择人而噬的凶物。空气中弥漫的腥甜燥热感愈发浓重,吸入肺腑,竟隐隐带着灼痛,寻常人恐怕在此环境中待上片刻便会心智失常,血肉枯萎。
萧玦搀扶着墨羽,沿着守陵人留下的苍白路线图指引,在血色山林间艰难穿行。玉佩散发的清光在血月照耀下显得格外微弱,如同暴风雨中摇曳的烛火,只能勉强护住两人周身三尺之地,将不断试图侵蚀过来的邪异气息阻隔在外。墨羽强忍着伤痛与血月带来的不适,咬牙跟上,每一步都踏在仿佛有生命般蠕动的阴影上。
越往南,地势越是险峻,植被也越发扭曲怪诞。树木枝干虬结,如同挣扎的鬼影,叶片呈现出不祥的紫黑色。脚下开始出现越来越多的白骨,不再是人工垒砌,而是自然散落,有人形,有兽形,层层叠叠,不知堆积了多少岁月,许多骨骼表面都覆盖着一层暗淡的、仿佛被风干的血痂。
一种无形的、沉重的悲怆与怨念,混合着更加精纯古老的“蚀”之力,如同无形的潮水,从前方山谷的入口处弥漫出来,冲击着人的心神。即便有玉佩清光庇护,萧玦也能感觉到识海深处传来阵阵刺痛与眩晕,无数破碎的、充满杀戮与绝望的战场片段,如同走马灯般在眼前闪现。
这里,就是葬魂谷。
谷口并非狭窄的通道,而是一片相对开阔的、由无数巨大骸骨与黑色怪石天然形成的隘口。两侧高耸的岩壁上,布满了深刻的爪痕与巨大的撞击凹陷,仿佛曾有无上存在在此激战。谷内景象被翻涌的、掺杂着血色的灰黑色雾气所笼罩,看不清真切,只能听到其中传来隐隐约约的金戈交鸣、战兽嘶吼以及无数生灵临死前的哀嚎,那声音并非来自现世,更像是远古战场残留的回响。
萧玦在谷口停下脚步,眉头紧锁。此地的凶险程度,远超之前任何一处。玉佩传来的指向性共鸣在此地变得异常清晰、强烈,直指雾气深处,但同时也有一股更加庞大的、充满排斥与恶意的意志,如同沉睡的凶兽,盘踞在整个山谷之中。
“殿下,此地……大凶。”墨羽声音沙哑,握剑的手因用力而骨节发白,他受到的侵蚀显然更重。
萧玦取出一枚固本培元的丹药塞入墨羽口中,助他化开药力。“跟紧我,无论如何,不要离开清光范围。”
他深吸一口气,将内力与那丝“源”之气息催动到极致,玉佩清光猛地一亮,范围扩大至五尺,光芒也更加凝实了几分。白色短匕传来沉稳的脉动,大地生机之力融入清光,增添了几分厚重。他一手搀扶墨羽,一手虚按在腰间佩剑上,迈步踏入了那翻涌的灰黑雾气之中。
一入谷中,仿佛踏入了另一个世界。
外界的声音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耳边更加清晰、更加疯狂的战场嘶吼与兵器碰撞声,甚至能感受到凌厉的劲风刮过脸颊的错觉!雾气浓得化不开,视线不及丈许,脚下的白骨堆积如山,踩上去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铁锈味(血腥)与尸体腐烂的恶臭,几乎令人窒息。
更可怕的是那无孔不入的精神冲击!无数战死者的残念、疯狂、不甘与绝望,如同无数根尖针,持续不断地刺向两人的识海。萧玦凭借强大的意志力与玉佩清光死死守住心神,但额角也已渗出细密的汗珠。墨羽更是闷哼连连,眼神时而清明,时而涣散,全靠丹药和萧玦的支持才勉强保持理智。
他们沿着玉佩指引的方向,在浓雾与骨山中艰难前行。沿途,他们看到了更多不可思议的景象:一些地方,空间似乎都是扭曲的,残留着被强大力量撕裂的痕迹;一些巨大的、不属于已知任何生物的骨骼碎片,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甚至偶尔能看到一些半透明的、穿着古老甲胄的士兵虚影,在雾气中无声地厮杀、倒下,周而复始。
这里的一切,都凝固在了远古那场惨烈大战的某个瞬间。
行进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雾气似乎淡薄了一些,隐约出现了一片相对完整的、由某种黑色金属残片构筑的环形壁垒废墟。而玉佩传来的共鸣,就在那废墟之后,变得前所未有的强烈!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靠近环形壁垒时,异变突生!
四周的雾气猛地剧烈翻腾起来,那些原本只是虚幻残影的古代士兵虚影,仿佛瞬间凝实了不少!他们眼中亮起猩红的光芒,身上散发出实质般的杀气,调转矛头,不再是彼此厮杀,而是齐齐转向了萧玦与墨羽这两个“闯入者”!
“擅闯……禁地者……死!”
一个混杂了无数嘶吼声的、非人的意念,如同惊雷般在两人脑海中炸响!
数十名凝实的古代士兵虚影,手持残破的能量兵器,带着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如同潮水般向两人发起了冲锋!它们并非实体,但攻击却直指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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