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内的死寂被一种更深沉的不安取代。“骨钥”离去时那空间扭曲的余波尚在空气中留下细微的涟漪,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荡开一圈圈无形的焦虑。萧玦扶着几乎脱力的墨羽,靠在一处相对完整的岩壁旁。墨羽肩头的伤口在黑紫邪气被驱散后,依旧狰狞,失血加上内力损耗,让他脸色苍白如纸。
萧玦迅速取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为其处理伤口,动作麻利,眼神却始终凝重。他怀中的玉佩传来稳定而微弱的暖意,那是楚清弦意识得以维系的证明,是“骨钥”在自身混乱中挤出的最后一丝清明与善意,也是压在他心头更沉的担子——他必须找到净化“骨钥”的方法。
“殿下……属下无用……”墨羽声音虚弱,带着自责。
“不必多言,尽快调息。”萧玦打断他,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溶洞。乌苏大巫化为飞灰,狂热信徒死伤逃散,祭坛崩毁。表面上,他们似乎摧毁了此地“蚀”之势力的据点,但代价是“三相之引”被夺,“骨钥”自身难保,潜藏更深的危机如同暗流,随时可能爆发。
简单包扎后,萧玦搀扶着墨羽,循着来时的骨道谨慎返回。骨道内依旧弥漫着阴秽气息,但失去了乌苏的主动操控和“骨钥”近距离的威压,那些残留的邪念和骸骨陷阱威力大减,在萧玦玉佩清光的照耀下,并未构成太大威胁。
然而,当他们终于走出骨道,回到那面刻画着古老壁画的黑色岩壁下时,眼前的景象却让两人心头同时一沉。
天色未明,但本该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此刻的天空却被一种不祥的、仿佛凝固鲜血般的暗红色光芒所笼罩!一轮巨大的、颜色妖异的血月,高悬于天际,将整个南疆的山林都染上了一层诡谲的红纱!
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单纯的湿寒,更增添了一种令人心烦意乱的燥热与腥甜,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充满恶意的念头在随着呼吸钻入肺腑。就连脚下的大地,似乎都在这血月光辉下微微震颤,发出无声的哀鸣。
“血月凌空……大凶之兆……”墨羽仰头看着那轮血月,声音干涩。他行走江湖多年,听过无数关于血月的恐怖传说,却从未亲眼见过如此妖异、如此具有压迫感的景象。
萧玦眉头紧锁,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血月光辉中蕴含着极其精纯且活跃的“蚀”之力!它像是一个巨大的放大器,使得弥漫在天地间的阴秽气息陡然增强了数倍!这绝非自然天象,定是“彼端”更深层次存在的干预,或者说,是“蚀之主”苏醒前的征兆?与“骨钥”被强行污染、内部失衡是否有关?
就在这时,岩壁上方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两人立刻戒备望去。
只见之前那位真正的守陵人,依旧戴着骨制面具,手持苍白骨杖,静静立在那里。她仰望着血月,面具下的眸子看不清情绪,但紧握骨杖的指节微微泛白,显露出内心的不平静。
“你们……竟然活着出来了。”守陵人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少了几分之前的疏离,多了一丝复杂的意味,“看来,‘圣物’在最后的混沌中,还是做出了一丝符合古老契约的选择。”
萧玦扶着墨羽上前几步,沉声道:“‘骨钥’被‘蚀’之力深度污染,内部正在激烈冲突,它带走了‘三相之引’,暂时维持了平衡,但也仅此而已。阁下可知,如何才能彻底净化它?”
守陵人沉默了片刻,目光从血月上收回,落在萧玦身上,尤其是在他怀中玉佩处停留了一瞬。“净化被‘蚀’之根源污染的本源圣物……难,难于登天。远古之时,先祖或可借助完整的‘源’之力与‘三相归一’之威能,强行洗涤。但如今……”
她摇了摇头:“‘源’已破碎沉寂,‘三相之引’亦被圣物带走。常规之法,已不可行。”
萧玦心往下沉,但并未放弃:“难道就毫无办法?”
守陵人顿了顿,骨杖指向血月:“也并非绝对。血月现,意味着‘蚀’之潮汐将达到顶峰,其力量无所遁形,但也……会暴露出其核心的脆弱。若能在潮汐最盛时,找到‘蚀’在此界力量汇聚的‘节点’,或许能从根本上削弱其对圣物的侵蚀。同时……”
她的目光再次变得锐利:“圣物带走了‘三相之引’,并非全然坏事。那古籍与钥匙,本身亦是封印与引导的器物。它们此刻在圣物体内,或许正在被动地记录、分析着‘蚀’之力的构成与圣物本源的挣扎。若能寻回它们,或者……找到与它们同源、并能与之共鸣的‘钥匙模具’或‘契约遗蜕’,或许能从中找到逆转的契机。”
“钥匙模具?契约遗蜕?”萧玦捕捉到这两个陌生的词汇。
“传说,‘三相之引’并非凭空创造,而是依照某个更古老的‘模板’打造,那模板或许残留于世。而‘契约遗蜕’,则是指远古订立守护契约时,留下的信物或承载誓言的媒介,其中可能蕴含着最初的、纯净的法则力量。”守陵人解释道,“但这仅仅是族中残破典籍的零星记载,真假难辨,寻找起来,无异于大海捞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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