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境天尊 第30章 阶梯惊魂，黑暗幻象

通往深渊底部的石阶像是一条被遗忘在幽冥中的巨蟒，在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蜿蜒盘旋。

石阶由不知名的黑色岩石砌成，表面覆盖着一层滑腻的暗绿色苔藓，踩上去能感觉到一种冰冷的湿滑，仿佛踩在腐烂的尸身上。

苔藓下隐约可见暗红色的纹路，凑近了闻，能嗅到一股混杂着血腥与霉味的腐朽气息，钻进鼻腔里，直往肺腑深处钻。

叶风走在队伍最前端，玄色长袍的下摆偶尔扫过石阶，带起几片干枯的苔藓。他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青色光晕，那是风系灵力时刻运转的迹象——这黑暗里藏着的东西比想象中更难缠，每隔几步，就会有几根碗口粗的黑色触手从两侧的虚空里探出来，那些触手上布满了吸盘，吸盘里隐约能看到细碎的牙齿，一旦被缠上，恐怕会被瞬间撕成碎片。

“嗤！”又一根触手悄无声息地从斜后方袭来，叶风头也未回，反手并指成剑，一道凝练的风刃呼啸而出，精准地将触手斩成两截。断口处喷出墨绿色的粘稠液体，落在石阶上“滋滋”作响，腐蚀出一个个小坑。“大家脚下稳住！左手扶着岩壁，别掉队！”他的声音在黑暗中传出很远，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队伍中段的猛熊瓮声瓮气地应着，他一手提着巨锤，一手扶着身边一个脚步虚浮的年轻修士。那修士是丹药门的弟子，从未见过这般诡异的景象，脸色惨白如纸，嘴唇不停哆嗦着。“怕个球！”猛熊低吼一声，巨锤在石阶上顿了顿，“有叶风少侠在前面顶着，天塌下来有老子这肩膀扛着！再哆嗦，老子把你扔回上面去！”

那弟子被他一吼，反倒镇定了些，咬着牙跟上队伍。周围的黑暗里，时不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看得人头皮发麻。防御营的石甲修士们举着巨盾，盾面朝外，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甲胄碰撞的“铿锵”声在这死寂的黑暗里，竟成了唯一的慰藉。

走至石阶中段时，变故陡生。

原本就浓稠的黑暗像是被人泼了墨，骤然变得更加粘稠，连叶风周身的青色光晕都被压缩了大半。队伍里修士们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彼此间明明只隔了几步，却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只能看到隐约的轮廓。更诡异的是，空气中突然弥漫开一股若有若无的低语，那声音细若蚊蚋，却能精准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阿爹……阿娘……”队伍后排突然传来一声哭喊，一个年轻的剑修猛地停下脚步，双目失神地望着左侧的黑暗，“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你们不是被……”他的声音越来越哽咽，手中的长剑“哐当”一声掉在石阶上，身体开始剧烈颤抖。

叶风心中一沉——这剑修是飞云剑宗的弟子，他的家乡三个月前被黑暗势力屠戮，父母双亡，这是他心中最深的痛。“别信！那是假的！”叶风厉声喝道，同时一道风刃朝着那剑修前方的黑暗斩去，却只斩到一片虚无。

但已经晚了。更多的人开始出现异样。一个御兽宗的弟子抱着头蹲在地上，语无伦次地喊着：“小黑……对不起……我不该把你留在那里……”他的灵宠在上次探查时为了保护他而死，这成了他解不开的心结。更有人眼神变得凶狠，指着身边的同伴嘶吼：“是你！是你把黑暗势力引到村里的！我要杀了你！”说着就要拔剑相向。

“不好！是黑暗幻象！”楚瑶的声音带着急切，她手中的火焰长剑突然暴涨，橘红色的火焰化作一道巨大的光罩，朝着周围扩散开来。“炎狱·净世之光！”随着她一声清喝，光罩所过之处，那些低语声瞬间减弱，几个陷入幻象的修士晃了晃脑袋，眼神恢复了些许清明。

但这幻象如同附骨之疽，刚被驱散一处，立刻又在另一处滋生。光罩的范围有限，很快，更多的修士陷入混乱，有人挥剑砍向身边的同伴，有人抱着头疯狂后退，甚至有人直接朝着石阶外侧的黑暗跳去，若非身边的人眼疾手快拉住，恐怕早已坠入深渊。

“拦住他们！都给我醒醒！”猛熊怒喝着，巨锤不断敲击着石阶，“咚！咚！咚！”震耳欲聋的声响在黑暗中回荡，像是一记记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头。被这巨响震到的修士，有几个暂时从幻象中挣脱出来，茫然地看着周围的混乱，眼中满是惊骇。

叶风看着眼前的景象，心沉到了谷底。这幻象远比镇渊石像更难缠，它不攻身体，专破心神，若是任由其蔓延，不等抵达底部，联军就会先自相残杀而亡。他猛地看向腰间——那里挂着用灵绳系着的黑色匕首，怀中揣着幽冥骨灯与噬魂玉璋，这三件遗物能引发祭坛共鸣，或许也能克制这同源的黑暗力量！

“楚瑶！守住光罩！”叶风大喊一声，双手同时探出，左手握住黑色匕首，右手取出幽冥骨灯与噬魂玉璋。他深吸一口气，体内灵力毫无保留地爆发，同时注入三件遗物之中！

黑色匕首瞬间迸发出幽暗的光芒，幽冥骨灯的黑色火焰冲天而起，噬魂玉璋则流淌出莹白的灵光。三种截然不同的光芒在叶风手中交织、融合，形成一道三色光幕，光幕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以叶风为中心，朝着四周扩散开来！

这三色光芒没有净世之光那般炽热，却带着一种奇特的温暖，像是母亲的手轻轻拂过脸颊。光芒所过之处，那些粘稠的黑暗如同冰雪般消融，低语声彻底消失，陷入幻象的修士们眼神渐渐清明——那个哭喊着爹娘的剑修，看着前方的黑暗，眼中露出痛苦，却不再失神；那个自责灵宠之死的弟子，握紧了拳头，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是遗物的力量！”萧逸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手中的破妄剑也泛起金光，一边斩断偶尔袭来的触手，一边拍打着身边还未完全清醒的修士，“都看看清楚！那些都是假的！我们的敌人在底部，不是身边的兄弟！”

“对不住了……”一个刚才差点砍伤同伴的修士，红着眼眶向对方道歉，后者摇了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眼中都多了一份默契。楚瑶也趁机扩大光罩，将三色光芒未能完全覆盖的角落都笼罩在内，丹药门的弟子们则赶紧上前，为那些在混乱中被误伤的同伴包扎伤口。

混乱渐渐平息，石阶上终于恢复了秩序，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叶风收起三件遗物，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刚才那一下几乎耗尽了他一半的灵力。他看着地上躺着的数十名受伤修士，有的被剑划伤，有的摔断了腿，还有的因为心神受创而昏迷不醒，心中一阵沉重。

“把受伤的兄弟抬到中间，让丹药营的弟子重点照看。”叶风沉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其他人调整呼吸，五分钟后继续前进。”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张疲惫却依旧坚定的脸，“我知道大家很累，也很害怕。但我必须告诉你们，这只是开始。深渊底部的危险，只会比这幻象更可怕，更致命。”

没有人说话，黑暗中只有沉重的呼吸声。

“但我们没有退路。”叶风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股斩钉截铁的力量，“退回去，就是让黑暗本源吞噬大陆，让我们守护的家园变成炼狱！所以我们只能往前走，只能团结一心！”他指着身边的萧逸，“萧副帅曾卧底黑暗势力，他比我们更清楚邪魔的凶残！”又指向猛熊，“猛熊前辈的驯兽营能撕裂一切阻碍！还有楚瑶姑娘的丹药，能让我们在绝境中重生！”

“我们不是孤军奋战！”楚瑶接口道，火焰长剑在黑暗中划出一道温暖的弧线，“我们的身后，是千千万万等着我们回去的人！”

“说得好！”猛熊猛地举起巨锤，“谁要是怂了，现在就说！要是敢在战场上掉链子，老子第一个劈了他！”

“绝不退缩！”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跟着呐喊起来，“绝不退缩！”“踏平深渊！”“守护大陆！”

呐喊声在黑暗的石阶上回荡，驱散了最后的恐惧与疲惫，点燃了每个人心中的火焰。叶风看着眼前这群眼神重新变得炽热的同伴，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拔出腰间的黑色匕首，匕首的幽暗光芒照亮了他坚毅的脸庞：“出发！让那些邪魔看看，什么叫破渊联军的骨气！”

队伍再次启程，步伐比之前更加坚定。石阶两侧的黑暗依旧深邃，但修士们的眼神里不再有迷茫。谷底传来的嘶吼声越来越近，那声音里充满了贪婪与疯狂，仿佛有无数恶魔正磨爪擦牙，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但这一次，没有人害怕。

叶风走在最前方，听着身后整齐的脚步声，感受着同伴们身上传来的灵力波动，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恶魔？

那就让他们见识见识，来自光明的怒火，足以将整个深渊都烧成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