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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阅读 > 历史 > 始皇破防了,我现场译出百家典籍 > 第117章 始皇闻听,内侍探坛

秋晨的咸阳被一层淡得近乎透明的薄雾裹着,风从渭水方向吹过来,带着点水汽的凉,掠过咸阳宫的朱红宫墙时,卷起几片落在阶前的梧桐叶,叶子边缘已经泛了黄,被风卷着打了个旋儿,轻轻贴在青铜鼎的兽首纹上,鼎身还留着昨夜祭祀的余温,没一会儿就把叶子烘得卷了边。

勤政殿里的烛火还没熄,六盏青铜灯台沿着案几摆成一排,烛芯烧得正旺,火苗偶尔 “噼啪” 一声,溅出一点火星,落在案上的丝绢垫上,很快就灭了,只留下个浅褐色的小印。嬴政坐在龙椅上,玄色龙袍的衣摆垂在阶前,绣着的金线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他手里捏着一卷用牛皮绳捆着的奏疏,是关中郡上报的农情,手指在 “栎阳县佃户因徭役三改,误了粟种播种,三成坡地荒着” 那行字上反复摩挲,指腹的薄茧蹭过竹片,发出轻微的 “沙沙” 声。

他的眉头微蹙,眼神沉得像渭水的深潭,大秦统一六国才七年,百姓刚从战乱里喘过气,郡县制、新律法还没完全适应,要是连种地的准头都没了,日子怎么能安稳?他把奏疏放在案上,拿起旁边的玉圭,玉圭是和田玉做的,凉得能沁进骨头里,他捏着圭角,指尖不自觉地用了力,圭角在奏疏上压出一道浅痕。

殿外传来轻捷却刻意放轻的脚步声,甲片碰撞的 “叮” 声断断续续,是蒙恬。他刚从北境赶回,玄色铠甲上还沾着点关外的黄沙,连头盔上的红缨都沾了灰,却没敢先回府洗漱,直奔勤政殿而来。走到殿中,他单膝跪地,甲胄与青砖碰撞发出闷响,躬身行礼:“臣蒙恬,叩见陛下。北境诸事已妥,特来复命。”

嬴政抬了抬眼,声音低沉得像殿外的秋风,带着帝王特有的威严,却没了往日的锐利:“北境粮草还够吗?匈奴秋汛没敢南下吧?”

“回陛下,” 蒙恬直起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粮草已按陛下旨意备足,渭水运粮通道畅通;匈奴听闻陛下派了三万锐士增援,只在边境游弋了两次,没敢靠近长城。” 他的目光扫过案上的农情奏疏,竹片边缘被嬴政捏得有些发毛,心里大概猜了七八分,陛下这是在为民生烦忧。

犹豫了片刻,蒙恬还是开口了。他知道这话有些敏感,扶苏是他的女婿,提扶苏府里的事,难免会被人说 “偏袒”,可北境边军子弟传回的话,又实在该让陛下知道。“臣回来时,听闻扶苏公子府中有个讲坛,聚集了一些年轻贵族子弟,还有墨家弟子参与,讲的是农法、机关术,偶尔也聊各家学说。” 他刻意顿了顿,赶紧补充,“臣并非为扶苏说情,只是边军将领的子弟说,听了讲坛里的法子,想把墨家的机关术用到边防的粮草运输上,北境多山路,粮草靠人扛马驮,要是能用墨家的木轨车,能省不少力气。”

这话一出,殿里瞬间静得能听到烛火燃烧的 “噼啪” 声。嬴政没立刻说话,只是捏着玉圭的手紧了紧,指尖的白痕更明显了。他的目光落在蒙恬身上,带着审视,蒙恬是武将,向来不涉党争,可涉及扶苏,难免会有私心。他得辨清楚,这话里到底是 “为大秦筹谋”,还是 “为女婿说话”。

蒙恬心里一紧,后背瞬间渗出一层薄汗,顺着铠甲的缝隙往下滑,凉得发痒。他赶紧往下说,尽量捡民生和边防相关的细节:“臣听那子弟说,讲坛里讲的不是什么‘异端邪说’,而是怎么让佃户多收粮、怎么用机关省力气。比如墨家改的龙骨水车,两个人摇着就能浇一亩地,比佃户挑水快三倍;还有秦先生,就是帮着推农法的秦风,说徭役不能改得太勤,不然百姓连种啥都不知道,跟陛下手里的农情奏疏,倒有几分契合。”

嬴政的手指在案上轻轻敲了敲,节奏慢得让人心里发慌,敲一下,停两秒,再敲一下,玉圭的边角在案上碰出轻响。他沉默了良久,目光重新落回农情奏疏上,那行 “三成坡地荒着” 像根刺,扎在他心里。李斯前日还在朝堂上说 “扶苏聚众传异端,引各家学说惑乱贵族心思,恐动摇大秦根基”,可蒙恬说的,却是 “为民生、为边防” 的实在话。

他捏着玉圭站起身,龙袍的衣摆在阶前扫过,带起一阵风。走到殿中,他停在蒙恬面前,声音没了之前的审视,多了几分沉凝:“李斯说‘异端’,你说‘民生’,朕倒要看看,这讲坛到底是‘乱法’的祸根,还是‘助秦’的法子。” 他转头朝殿外喊:“李忠。”

殿外立刻走进一个穿青色内侍服的中年人,个子比普通男子矮些,肩膀窄窄的,皮肤是常年不见日光的白净。他的双手垂在身侧,手指并拢,连指尖都贴在一起,这是他跟着嬴政二十多年练出的规矩,永远把自己放得最低。他的头发用一根素色麻绳束着,没戴任何饰物,只有左耳后有颗米粒大的痣,是辨认他的标记。

这就是李忠,嬴政最信任的内侍。当年江州粮商囤粮案,就是他扮成挑着货郎担的小贩,混进粮铺,摸清了囤粮的数量;后来查赵成贪腐,也是他扮成杂役,在赵成府里待了半个月,抄出了藏在床底的账本。他最会 “把自己藏在影子里”,既不会漏消息,也不会引人注意。

“奴才在。” 李忠的声音又轻又细,像风吹过丝绢,带着小心翼翼的恭敬,头低得几乎要碰到胸口,眼睛盯着自己的鞋尖,那是双半旧的布鞋,鞋帮上打了个补丁,是他自己缝的,嬴政不喜内侍穿得张扬。

嬴政转过身,背对着他,目光落在殿外的薄雾上:“你去扶苏府里,扮成他府中的仆从,听听那讲坛讲什么,看那些人到底在议论什么。记住,只看只听,不许插嘴,不许漏一个字,也不许让人发现你的身份。” 他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警告,“要是被认出来,就说你是刚从宫外调去的杂役,不懂规矩,别多话。”

李忠的后背 “唰” 地一下就湿了,冷汗顺着脊梁往下淌,连内衣都贴在了皮肤上。他知道这差事的风险,扶苏是太子,府里的护卫本就严,再加上最近李斯盯着,要是被发现是陛下派去的,不光自己要被赐死,连远在栎阳的老母亲都要受牵连。可他不敢推辞,只能躬身到底,声音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发颤:“奴才遵旨,定不负陛下所托。”

退出勤政殿,李忠没敢耽搁,直奔掖庭局的杂役房。杂役房的老内侍张福是他的同乡,两人一起进宫二十多年,最是相熟。看到李忠进来,张福正蹲在地上补一双旧布鞋,抬头笑道:“你怎么来了?陛下今儿没让你伺候笔墨?”

“别多问,” 李忠拉着他进了里间,声音压得极低,“帮我找件扶苏府仆从常穿的衣服,越旧越好,最好带补丁的。” 他把陛下的旨意简单说了两句,张福的脸瞬间白了,赶紧从床底下拖出个木箱子,翻出一件灰布袍,袍角打着两个补丁,领口磨得发毛,袖口还沾着点麦糠,是去年扶苏府杂役退回来的旧衣。

“这衣服是扶苏府老仆老王的,他去年冬天走了,衣服就留下了。” 张福把衣服递给他,又找了块粗墨,“你手太细,不像干粗活的,在手上画几道疤,再把头发弄乱点。” 李忠接过衣服,手抖着穿上,衣服有点短,露着脚踝,倒更像常年干活的杂役。他拿起墨,在左手背画了三道歪歪扭扭的疤,对着铜镜看了看,疤画得太深,像真的一样,又赶紧用布擦淡了些。

临出发前,李忠还特意去扶苏府外的杂役房转了圈。杂役房在府后门的巷子里,几个老仆正蹲在门口吃早饭,糙米饭就着咸菜,吃得满头大汗。李忠凑过去,假装是来寻活干的,递了块碎银子给扫地的老王头:“老哥哥,我想找个送水的活,听说扶苏公子府里缺人?您给说说,府里的仆从都有啥规矩?”

老王头掂量着银子,眯着眼笑了:“规矩简单,端茶送水时别抬头,别乱看,贵人说话别插嘴,听吩咐就行。要是去西院书房送水,更得小心,那是公子议事的地方,别瞎闯。” 李忠把这话记在心里,又问了些府里的路线,才提着个半旧的陶壶,壶里装了半壶水,假装是去送水的杂役,慢慢往扶苏府后门走。

扶苏府的后门守卫比平时严些,两个穿灰布袍的护卫站在门边,手按在腰间的刀上,眼神警惕地扫过每个进出的人。李忠跟着几个送菜的杂役慢慢走过去,心里像揣了只兔子,“怦怦” 跳得厉害。快到门口时,一个护卫拦了他:“新来的?以前没见过你。”

“是…… 是,” 李忠赶紧低下头,声音压得更低,故意带着点怯生生的语气,“刚从栎阳来的,找老王头寻了个送水的活,第一次来府里,还请大哥多担待。” 他手里的陶壶晃了晃,溅出几滴水流在裤脚上,看着更像紧张的新手。

护卫看了看他手背上的疤,又看了看他短了一截的衣袍,没再多问,挥了挥手:“进去吧,别乱逛,西院书房那边别靠近。”

李忠松了口气,跟着送菜杂役进了府。府里的青砖地扫得干干净净,连一片落叶都没有,两旁的石榴树结满了青绿色的果子,风一吹,叶子 “沙沙” 响,带着淡淡的桂花香,是府里种的桂树开了,香气顺着风飘过来,混着杂役房飘来的饭香,倒让人少了几分紧张。

他低着头,脚步放得极轻,假装是按老王头的吩咐去西院送水,眼睛却偷偷瞟着周围:每隔五十步就有个护卫站在拐角,手都按在刀上,比平时多了一倍不止。走到回廊尽头,就能看到西院书房的竹帘,竹帘是新换的,浅灰色,上面绣着简单的禾苗纹,帘缝里透出烛火的光,还隐约能听到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

书房外已经围了些年轻贵族,有的靠在石榴树上低声聊天,有的手里攥着竹简,时不时往书房里瞟,脸上满是期待。李忠跟着一个端着铜盆的仆从往书房走,快到门口时,又被一个护卫拦了:“送什么的?”

“送水的,” 李忠赶紧举了举手里的陶壶,“老王头让我来给先生们添水。”

护卫看了他一眼,侧身让开:“进去吧,别乱看,添完水就走。”

李忠点点头,跟着仆从走进书房,刚进门就被里面的热闹惊了下,三排木梯座上坐满了人,足有五十个,连门口都站了六个贵族子弟,扒着竹帘缝往里看,指尖沾了灰也不在意。他赶紧找了个角落的位置站着,假装整理陶壶的绳子,眼睛却悄悄打量着屋里的景象:

秦风坐在案前的蒲团上,穿着一件靛蓝布袍,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结实的手腕,他手上也有老茧,是常年握锄头、翻竹简磨出来的。手里捧着卷《老子》残卷,竹片泛着深黄色,边角磨得发毛,封皮上贴着一张小纸条,写着 “博士府藏,借期三月”;墨离站在案旁,穿着青色短打,手里拿着个半尺高的木制模型,正跟几个贵族说着什么,模型是梯田的样子,田埂上还装着小小的木槽。

“大家安静些,咱们今天聊《老子》。” 秦风的声音温和,却像有穿透力,能清楚传到每个角落。他把《老子》残卷摊在案上,指尖落在 “治大国若烹小鲜” 那行字上,“这句话大家应该都听过,谁来说说,你们觉得是什么意思?”

人群里立刻有了小声的议论,冯安坐在第二排,手里攥着一块磨得光滑的墨锭,犹豫了一下,还是举起手:“秦先生,是不是说…… 治大国跟煎小鱼一样,得轻手轻脚,不能太用力?”

秦风笑了笑,点头:“冯安说得对,但不只是轻手轻脚。你们煎过小鱼吗?要是总翻来翻去,鱼就碎了,没法吃;治大国也一样,要是规矩改得太勤,变法太频繁,百姓就没了准头,连该种啥、该什么时候干活都不知道,日子怎么能过好?”

他拿起案上的农情奏疏,是扶苏早上给他看的栎阳奏疏,竹片上还留着嬴政捏过的浅痕,“就说栎阳县,今年开春到现在,徭役时间改了三次。第一次下文书说‘三月初去修渠’,佃户们赶紧把粟种泡在水里,准备等徭役回来就播种;结果没过五天,文书又改了,说‘三月中去修驿道’,佃户们只能把泡好的种晾干,把犁、耙收进柴房;可等他们刚收拾好,第三次文书又来了,说‘四月初去筑堤’。”

秦风的语气沉了些,目光扫过众人:“你们知道最后怎么样了吗?佃户们连播种的时间都错过了,粟种泡了又晾,发了芽的都蔫了,新种又没来得及买,三成坡地就这么荒着。到了夏天,县里的粮税收不上来,佃户们只能去借粮,有的甚至想逃去蜀地。这就是‘治大国若烹小鲜’的道理,百姓就像锅里的小鱼,经不起反复折腾。”

李岩坐在第一排,他是边军将领的儿子,常年在北境,对徭役的苦最清楚,忍不住举手:“秦先生,那要是规矩确实不好,比如之前粮商囤粮,不改规矩怎么治?总不能看着百姓没粮吃吧?”

“改规矩要稳,要让百姓知道‘为什么改’,改了对他们有好处。” 秦风回答得干脆,“去年咸阳粮价涨到五钱一斗,百姓买不到粮,陛下让李斯改了《仓律》,加了‘囤粮超百石者罚没粮食’的条款,这是改规矩;但同时,陛下还开了国库的粮,平价卖给百姓,一文钱一斗,比平时还便宜,这是让百姓得好处。”

他顿了顿,拿起案上的竹简,上面记着去年的粮价数据:“百姓知道,改《仓律》是为了治粮商,不是为了折腾他们;平价放粮是为了让他们有饭吃,不是为了赚他们的钱。所以就算改了规矩,百姓也愿意遵守,甚至主动帮着官府查囤粮的粮商。要是只改规矩不放粮,百姓还是没粮吃,就算律法再严,粮商照样会偷偷囤粮。”

人群里纷纷点头,王述坐在第三排,手里捧着《商君书》,却没翻开,而是抬头说:“先生说得对,我家佃户去年就跟我说,‘只要规矩定下来不变,咱们好好种地就行’。去年我家改了收租的日子,提前跟佃户说了‘以后每年十月收租,不早不晚’,他们就放心多了,今年还主动多租了两亩地。”

李忠站在角落,手里的陶壶攥得更紧了,这些话哪里是什么 “异端”?全是为百姓着想、为大秦农情着想的实在话。他悄悄抬起头,瞟了眼秦风手里的《老子》残卷,竹片上的字是隶书,写得工整有力,旁边还有博士府的朱笔批注,写着 “治需稳,民需安”,跟李斯说的 “惑乱人心” 完全不一样。

“接下来让墨离给大家讲讲梯田机关模型。” 秦风侧身让开位置,墨离立刻上前,手里的模型在烛火下看得更清楚了,梯田分三层,每层田埂都装着半寸厚的木挡板,挡板上刻着细缝,能漏水却不会漏土;田埂旁边有个小小的水车,连着木制的水槽,水槽从山顶一直通到山脚。

“关中多坡地,佃户种地最愁的就是水土流失和浇水难。” 墨离的声音沉稳,带着点墨家弟子特有的务实,他指着模型的木挡板,“这挡板是用榆木做的,泡在水里也不容易烂,能挡住田里的土,下雨的时候,土不会被冲走;水槽是用桑木做的,内壁刨得光滑,水顺着槽流下来,不会渗进土里,能直接流到田里。”

他拿起模型旁边的小摇杆,轻轻转动,水车跟着转起来,他往水槽里倒了点清水,水顺着槽流进梯田,从木挡板的细缝里渗到下一层,没有半点浪费:“上次在渭水畔的试验田试了半亩地,用这个模型的法子,粟的收成比普通坡地多了两成。佃户们说,以前浇一亩地要挑二十担水,现在两个人摇着水车,半个时辰就能浇透,省了太多力气。”

李岩眼睛一亮,往前凑了凑,手指轻轻碰了碰模型的水车:“墨离先生,这个能用到北境吗?北境多旱坡,佃户种粟全靠天吃饭,要是能引水浇地,粮草能多收不少,边防的压力也能小些。”

“能!” 墨离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张图纸,上面画着北境旱坡的机关设计,“我们已经改了图纸,北境风大,把水车换成风车,靠风力汲水,不用人力;木挡板加一层羊皮,能挡住风沙,不会被吹坏。要是陛下允许,明年春天就能在北境试种,按边军的粮草需求算,至少能多备三成粮草。”

“那推广到封地需要多少木料?” 一个叫张朔的贵族子弟问,他是地方官员的儿子,家里有五百亩坡地,“我们封地离咸阳远,木料不好运,要是能用当地的木头就好了。”

“全用当地木料就行!” 墨离笑着说,“榆木、桑木、松木都行,只要够结实,不用从咸阳运。我们还会教佃户做模型,他们自己就能动手,成本不高,一亩地的木料钱也就五十文,比买新犁还便宜。”

人群里一下子热闹起来,贵族子弟们围着墨离问东问西,有的问怎么修风车,有的问怎么教佃户做模型,还有的问能不能先在自己的封地试种。李忠站在角落,悄悄往后退了退,他得赶紧把这些消息回禀陛下,再待下去怕被认出来。

刚退到门口,他没注意到身后有人,“咚” 的一声撞在了一个端着铜盆的仆从身上,盆里的水溅了仆从一裤腿。“你瞎眼了?” 仆从压低声音呵斥,语气里满是不满,“走路不看路,想被赶出府吗?”

李忠赶紧道歉,头埋得更低:“对不住对不住,我刚来,不熟路,这就走,这就走。” 他借着道歉的功夫,快步退出书房,顺着来时的路,低着头往后门走,路过护卫时,没敢抬头,假装是送完水回去复命。

出了扶苏府,李忠才敢大口喘气,后背的汗已经把灰布袍湿透了,贴在身上难受得很。他没敢耽搁,提着陶壶快步往咸阳宫走,路上把木头上的补丁、手背上的墨疤都擦干净,才敢进殿。

勤政殿里的烛火还亮着,嬴政还坐在案前,手里拿着那卷农情奏疏,目光落在 “佃户盼规矩稳” 那行字上。看到李忠进来,他抬起头,声音没了之前的沉凝,多了几分期待:“探得如何?”

李忠赶紧躬身行礼,把陶壶放在旁边的地上,声音带着点赶路的喘:“回陛下,扶苏公子府中的讲坛,聚集了约五十个年轻贵族,多是边军将领、地方官员的子弟,还有三个墨家弟子。” 他刻意按 “身份 - 内容 - 议论” 的顺序说,怕漏了细节,“秦风先生讲的是《老子》‘治大国若烹小鲜’,结合栎阳县徭役三改误农时、去年咸阳粮价改革两个实例,说‘治大国不可频繁变法,需稳民心’,没有半句非议朝政的话;墨离先生演示了梯田机关模型,说能改成风车版用到北境,帮边防筹粮草,还说全用当地木料,成本低。”

他顿了顿,咽了口唾沫,补充道:“那些贵族议论的,都是‘如何让佃户多收粮’‘如何把机关术用到封地’‘如何跟墨家弟子学做模型’,还有人说‘想把机关术献给边军’,没一个人提‘异端’,也没一个人说陛下或朝政的不是。”

嬴政没说话,手指在龙椅扶手上轻轻敲着,节奏比之前快了些,敲两下,停一下,再敲两下,圭角在扶手上碰出的声音也响了些。他的目光落在案上的农情奏疏上,又扫过李忠,眼神里的审视淡了些,多了几分沉思。殿里静得能听到烛火的 “噼啪” 声,李忠低着头,心里打鼓,陛下会不会觉得他隐瞒了什么?会不会不信这些话?

良久,嬴政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却带着帝王特有的决断:“再探。”

就这两个字,让李忠瞬间松了口气,后背的汗好像都凉了些。他知道,陛下没发怒,还让再探,说明陛下也觉得这讲坛或许没李斯说的那么糟。他躬身行礼:“奴才遵旨。” 退出去时,他偷偷抬了眼,看到嬴政拿起玉圭,在 “佃户盼规矩稳” 那行字上轻轻敲了敲,眼神里的沉郁淡了些。

殿里只剩下嬴政一人。他走到案前,拿起那卷农情奏疏,又拿起李忠回禀时提到的墨家机关图纸,是李忠从扶苏府外的杂役房借的,上面画着简单的梯田模型。他把图纸铺在奏疏上,手指在 “三成坡地荒” 和 “机关增两成收” 之间画了条线,眼神渐渐亮了。

李斯说 “异端乱法”,可李忠探来的,全是 “助秦稳民” 的法子;蒙恬说 “边军可用”,李忠也说 “贵族愿献机关”—— 大秦需要的,不就是这样让百姓安稳、让边防变强的法子吗?可他也不敢轻易下决定,扶苏是储君,聚众讲学本就容易引人非议,再加上李斯的态度,朝臣们要是知道了,难免会有流言。

他走到殿外,秋雾已经散了,阳光透过宫墙的缝隙照进来,在阶前投下斑驳的亮斑。风还是凉的,吹起他的龙袍,却没让他觉得冷。他望着咸阳城的方向,心里盘算着,再探三次,看看这讲坛到底能不能真正帮到民生,看看那些贵族是不是真的为大秦着想。要是真能,就算是 “百家学说”,又有何不可?

而此时的扶苏府邸里,秦风正跟扶苏坐在书房里,手里拿着道家道长的回信。“终南山的道长说下周能来,正好讲讲‘顺时而食’,让贵族子弟告诉佃户,什么时候该种粟,什么时候该歇着,别累坏了身子。” 秦风笑着说,语气里满是期待。

扶苏点点头,却没笑,眼神里带着点担忧:“今天我总觉得府里的仆从有点不对劲,有个送水的杂役,眼神总在偷偷瞟讲坛,不像府里的老人。”

秦风心里一沉,想起那个手背上有疤、衣袍太短的杂役,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那人的动作太刻意,眼神也太警惕。“可能是李斯的眼线,也可能是…… 陛下的人。” 他低声说,手指捏着道长的回信,“不管是谁,咱们只要讲的是为大秦好、为百姓好,就不怕被探。”

扶苏没再说话,只是望向窗外的桂树,桂花还在开,香气飘进书房,却没了之前的惬意。他不知道,这场讲坛的命运,正悬在嬴政的一念之间;而嬴政的 “再探”,到底是认可的开始,还是发难的前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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