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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帝皇的起名方式，绎枫内心感叹了一句：‘帝皇这老头子还挺念旧。’
“总体上来说，你们做的是不错的。”
绎枫拍了拍无畏的厚重装甲，上面刻满了威廉曾经的光辉战绩。或许，这些镌刻的目的，就是等待这个他曾认为永远都不会到来的时刻。
圣主的感觉有些奇怪，在“我夸我自己？”“你有什么资格夸我？”“你说的对”之间来回横跳。
“但是，还是有很多的问题，这点我们之后再讨论。”
“帝皇现在在干什么？”
自察合台可汗说要给帝皇发送一道灵能讯息后，他总是感觉不安。
“他和机械统御亚美利加待在火星上，截止一年前的最后一次信息交流时是这样的。”
这个消息稍稍安慰了一下绎枫，这证明帝皇并没有重蹈覆辙重新坐在王座上当个无情的神，他在亚空间漂流到泰拉时被神圣之力扇飞这件事，应该是那个全新的原体，神圣救世主欧罗巴干的。
很好，结了点小仇，回头讹他一笔。
道路已尽。
原体穿戴战甲的舱室比他想象中的要小一些，让他想起了在某位寂静修女机械大主教那边的不好回忆。
“这是采用自动化设计的穿甲设备，贝利撒留·考尔（机械教）大贤者友情赞助的。”
然而，绎枫的关注点并不在这一套钢铁棺材般的设备上，也不在那厚重威武的战甲、锋锐无匹的神剑上，而是.....
“威廉，战团的徽记改了？”
“是的，我的命令，师长，做了一些小小的改变。”在这一点上，威廉相当有底气，赤红色的肩甲上，原本的徽记已经被完全抹除。
曾经，在一番大战后，由多恩、费鲁斯、察合台以及荷鲁斯的基因种子拼凑起来的战团，在绎枫的示意下，采用了一个极其复杂的徽记。
代表钢铁之手的手掌握着镰刀，代表帝国之拳的拳头握着锤子，二者交错，背景乃是影月苍狼的银灰色，察合台之子的代表仅仅变成了在腿部的一些白色纹路装饰。
现在，整个徽记变得更加简洁。从寓意上来看没变。但是拳头握住了镰刀的刀把，化简后镰刀的刀把直接变成了圆形；手按在锤子上，化简为锤柄上有几个波浪形的代表指尖的纹路。
徽记完全变成了金色，背景也采用的纯红色。
绎枫缓慢的抚摸着原体战甲上的徽记。他不想见到这个，这太容易牵动他的回忆了。
见绎枫沉默着，威廉的底气不知不觉的溜走，最后，他弱弱的补充了一句，“有些老兵还保留着原本徽记的荣誉纪念。”
这时候，圣主站到了威廉身前，“值得纪念的东西很多，我们在群星之间追猎人类之敌，黑暗的银河被异形尸体焚起的篝火照亮，有着太多的史诗可以歌颂。”
圣主穿戴战甲的时间很快，但是绎枫更快。
他只是一个灵魂态，长成什么样完全取决于他自己，他只是打量了一下战甲，自己就摇身一变成了穿甲的绎枫模样。
.....
裹甲提剑的圣主走在前方，他特制的强化铁光环防御立场已经激活。前行数米之后就止住脚步，穿甲之后原体的身躯更加雄伟，仅仅站在那儿就将路途堵了大半。
他转身直面绎枫，问道：“你忠于帝皇吗？”
“威廉，你忠于黎曼鲁斯吗？”
无畏完全没想到绎枫会忽然来这么个问题，嘈杂的电子音中充满了不确定，“措辞不太精确......黎曼鲁斯是我们牢固的盟友，我无论何时都会选择帮助他，但用‘忠于’.....”
圣主坚定的拦在几人身前，手中的神剑居然被他激活了。
“所以你不忠于帝皇。”
“你没告诉他吗，威廉？马卡多和帝皇是至交好友，而我是马卡多为帝皇喊来的最后一位援军。”圣主认为对方在使用一些修辞手法，并没有深究“援军”一词。
他只是决心要在这里就将问题彻底解决。“现在我才是军团的领袖，我没有在其他原体兄弟面前反驳你是因为不想让他们再分出精力来应对两个有可能失常的原体，我对你极其不信任，因为你刚一出现，就要毁灭我军团的大半舰船。”
“人民之光号在哪？”绎枫并没有理会他，而是转头又问了威廉一个问题。
“西西弗斯老智库指挥它在银河之外同泰伦舰队群作战。”
“嗯。”绎枫转头面对圣主，“或许西西弗斯能预言到我的到来，率领舰队前来支援，那样的话人民之光号可以帮忙撤走一部分舰船，但我绝不会将一切寄托在这渺茫的希望上，这些舰船的结局已经注定了。”
圣主咆哮起来，他的猛烈的跺着脚，踩得合金甲板都出现了凹陷，“也包括这艘吗！也包括永恒山岳号吗！”
永恒山岳号，这艘对于赤色洪流具有重要象征意义的战斗驳船也是古老的未装备现实超光速引擎的船只之一。
“我们需要一个坚钢不可夺摧其意的机魂。”
“我们不能就因为这么个理由，就将这一艘满载着荣耀和历史的舰船，一条对于军团来说如旗帜般具有象征意义的舰船葬送。”
面对圣主咬牙切齿的愤怒，绎枫显得心平气和。
“你需要理解一个道理，叫做：‘沉没成本不参与重大决策’。”
当绎枫的脖颈朝着威廉无畏铁棺的方向做出一丝最微小的转动时，圣主的怒吼惊雷般在通道内炸响，“不要再问他了，给我放尊重点！他是我的导师，一位值得敬仰的古老战士。”
“而我，是他的导师！”绎枫以更加洪亮的声音回应了对方。
这一次，圣主发现，他尊敬的导师威廉并没有站在他这一边。
巴尔斯是最紧张的人，灵能如狂风般掠过众人的脸颊封锁了周围的区域，使得声音不再能传递出去，他试图缓解紧张的局面。
“大人......师长，现在情况危急，这些矛盾我们还是.....”
“不！”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圣主：“这是必须在现在解决的问题，紊乱的领导只会让我们走向灭亡。”
绎枫：“斗争，巴尔斯，别忘了斗争，斗争是为了让几方都做出妥协，做出妥协是为了维护和达成共识，达成共识以维护团结。你必须记住，斗争，以求团结。”
巴尔斯缩了缩脑袋，像极了试图调停父母争吵却被他俩一齐臭骂一顿的孩子。
局势剑拔弩张。
圣主展现了他的战斗姿态，右臂装备的五指型动力拳做了完美的静音处理，其上覆盖的分解立场也难以用肉眼发觉，纵使敏锐如绎枫也后知后觉，在他抬手时才发现那隐藏在机械传动中的微小声响乃是动力拳启动的声音。
左手持握的神圣刀刃之上传来了某种灵能波动，让灵魂态的绎枫都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绎枫摇着头，有必要在提醒一下这家伙了。
绎枫的躯体消散了，在现实空间中完全消失。
原体的**里再一次出现了两个意识，这一次，更加深入。
圣主的脑海如同芬里斯的大海般翻腾着，一个个牺牲者的姓名化作连山填海的浮冰碎片，随着汹涌的波涛撞向名为理智的礁石。他的主观意识屹立在孤岛的最高点，悲怆的看着大海。
天空撕裂了，他抬头，甚至看不见这个强大灵魂的全貌，只能看见一只大手，大到能覆盖天地的巨掌。
二者对于灵魂、对于灵能、对于亚空间的理解有着云泥之别。
圣主的意识坚定如顽石，然而他并不是巨掌的目标，巨大的手掌抓住了他脚下的孤岛，一把拽了起来。
简单、粗暴、有效。
“一个合格的决策者做出决策的时候，面对前期投入资金不同的情况，例如这艘战舰花费了一百亿王座币，另一艘花费了一万亿，对它们做出的决策应该是一样的，因为你决定的是未来，而那些无法影响未来的过去投入与你的决策无关。”
礁石悬浮在了天空之中，整片大地和海洋的轮廓清晰可见，沧海浮冰外有绝石崖壁，有静美的沙滩，有郁郁葱葱的森林......他能看见地上一切脉络，能看清眼前无数条道路，通往无数个终点。
“看清楚了吗？”
“我正在变成我最厌恶的样子，你知道孩子们不会拒绝的，他们不会拒绝我让他们和敌人同归于尽的命令，前往胜利的道路上躺下的不是冰冷的数字。”
圣主激烈的反抗着，他的躯体坚不可摧，可绎枫没打算摧毁他，只是将他抓在了空中。
“你已经看见了远方，如果你还有疑问，那么低头，看看下面。”绎枫给予了他足够的时间，仔细的盯着“浮冰碎片”，随后说道：“千千万万烈士的鲜血不能白流。”
.....
两个意识离开了内心世界，灵魂态的绎枫重新出现在现实世界。他们没有向威廉和巴尔斯透露最终的决策，只是相互配合着。
“这些舰船都是我们付出巨大的牺牲换来的。”
“你是在突围还是在搬家？！”
“你这是在破坏军团的财产！”
“这些财产在破坏军团！”
......
最终，他们用“绎枫式”的发言达成了“共识”。
“怕什么？不就是舰船吗？一个军团的船都是老子带着你们抢来的，有第一次就能来第二次，执行我的命令，日后我带着你们再抢回来，这笔账未来跟他们慢慢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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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克斯，真是令人怀念的地方。”第三军团帝皇之子的原体——福格瑞姆瘫倒在自己的曾经的王座上，面前的景象和记忆中的画面缓慢重合。
当年，他是全切莫斯最英俊、最强大、最富有魅力的男人。
现在，一条四臂蛇人慵懒的坐在切莫斯星球的“首都”卡拉克斯的至高王座上。
面前狂舞的恶魔在一阵恍惚中化作了当年翩翩起舞的皇家宫伎团，宴会上的阿谀奉承之声穿越时空飘入他的耳中，虚妄的胡言迷惑不了原体，但是真相凝聚成的吹捧为他带来了真正的欢愉。
“为切莫斯的救世主贺！”
“为最高执政官英武贺！”
“为矿工业复兴领袖贺！”
.......
“噢，亲爱的，我都快忘了，那时候我来到这里的时候，这里是一个废弃矿业的矿业星球，一个干枯、无聊、死气沉沉的世界。
当时我还年轻，对着一些枯燥的机械设备修修改改，让它们重新动了起来，卡拉克斯的物产终于有盈余了，因此举办的盛大狂欢第一次让我感受到了吾主的恩赐。
你当时在哪？对了，在我身侧，一场作秀的政治联姻和羞涩的你，那时的你红着脸，可爱的像是王宫顶端的红晶石，我亲吻了你，我记得的，我想如痛饮醇酒般亲吻你，宣泄这狂热的爱，无论是当时还是现在。”
然而，从台下的恶魔爱洛斯视角看去，福格瑞姆正在伸出他修长猩红的舌头，舔舐着手上的洁白头骨。
泪骨边缘流下滴滴血泪，又在特殊的凿痕和神秘混沌力量的引导下流入头骨之内，混合上未知的鲜红美酒和足以杀死凡人千百次的致命毒药，在恶魔尖啸和凡人哭嚎组成的乐章中被福格瑞姆一饮而尽。
“哦，亲爱的，你和当年一样美味。”
话虽如此，福格瑞姆却将颅骨随手丢弃，一具区区克隆体引不起他太久的兴趣。
“哦，爱洛斯，我刚刚做了一个不错的梦。”
“赞美你，吾主的挚爱，至高至美的完美凤凰。”
提到这件事，福格瑞姆露出了明显的不悦，“这些奉承的话就免了吧。”
恶魔爱洛斯晃动它细长的尾巴，像是宠物猫一样趴在下方，用更谄媚的语气继续说道：“大人，这些都是实话，您就是吾主的挚爱，看看，看看周围这一切，这个世界一切状态取自切莫斯在您的带领下最辉煌的时候，这都是吾主令下为您打造的啊，难道这还不能证明祂对您的爱吗？”
福格瑞姆的蛇尾同爱洛斯的尾巴一齐摇晃，他的心情好转了些，带着些许阴阳怪气，悠悠的说道：“可是祂让我去抓另一个，祂想要另一个，非常想要。”
爱洛斯不慌不忙，它苍白的躯体在华丽的宝石光芒照耀下如同披上了一件光的华袍。
“这正是我想说的，大人，我们走的慢一些吧，让只会大吼的疯子和泥浆中的粪便巨人先消耗敌人的精力。”
“你敢拒绝吾主之命？”福格瑞姆的声音陡然拔高，让王宫座下的宴会“群臣”为之一滞，每一头恶魔都像是静止的雕塑一样不敢动弹。
“从未如此，”爱洛斯仍然镇定自若，“吾主厌恶丑陋的、不够完美的东西，让它们为我们代劳吧，毕竟.....吾主之命是将他带回来，塞进囚笼里，可没说他....该是什么样的。”
色孽怎么会喜欢一个残破的、布满瑕疵的东西？
这句话让福格瑞姆如醍醐灌顶，舍去了那么一丝丝对于命令的抵触心理之后，无尽的**立刻填满了他空洞的心。
“哦！对，对啊，我能好好玩玩，彻底的弄坏这个玩具，这次还有察合台，还有伏尔甘....我记得科兹那个精神病对我又大又壮的黑弟弟做了一些有趣的事情，我也一直想这么做来着.....不，我脑袋里有好多有趣的想法，更新颖的想法，好多好多，我迫不及待了！！！”福格瑞姆刚才喝下的混合液体开始让他神智迷离，言语逐渐错乱。
起码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
爱洛斯跟着福格瑞姆很久了，它清楚的知道只要原体想随时能回归清醒，只是他此刻不想而已。
第三军团的原体开始起舞，他是举世无双的剑客，四条手臂都挥舞着最为华贵的剑刃，他开始起舞，无数的鲜血飞溅，尸体和肉块如同雨点般落在王宫的宴会大厅之内。
当一切结束的时候，地上出现了一幅用血肉碎块和华贵衣物残片组成的画卷。
诡异的水熏香散发出蒙蒙淡烟，化作和煦的暖风吹拂在衣衫和肌肤之间，和鲜血接触之后，化作淅淅沥沥的“雨水”落下。
他伸出手，接住几滴“雨水”，轻轻吹散。福格瑞姆的心情已经好了起来，他甚至愿意和爱洛斯说一些往事。
“你知道吗？爱洛斯，福格瑞姆这个名字源自切莫斯语中掌管降雨的神明，就因为发现我的那几个人在找到我的同时看见了清澈的水流。”
爱洛斯的回应相当直接，“赞美爱之雨神。”
此时，王宫外传来消息。人类帝国的舰队直扑切莫斯而来，前线舰队已经交上火了。
“哦，这倒是出人意料，”福格瑞姆（坐回王座，抚摸着两头自己的爱妾恶魔）：“你知道我这可爱的弟弟会怎么做吗？猜猜看。”
恶魔俯首，不敢言语，它深知对方根本没在问自己，只是一个引子，于是它答道：“请大人明示。”
“哈，他喜欢先让舰队轰上好几轮，然后找到整颗星球上至高天伟力最浓厚和最薄弱处，让他的子嗣们乘坐跳帮舱从最薄弱处落地，建立信标传送点扩大他们可笑的基地，随后向着最浓厚的地方进攻。
我们的奴隶们能迟滞他们多久呢？十天？二十天？那不重要，最终，他们会来到我的面前，怀着天真到愚蠢的想法：觉得杀死我就能解决切莫斯上流淌的亚空间伟力，让那些大的能把我塞进去的防空炮台哑火，使得后续逃跑的运输舰队不被我们击毁。
你听到了吗？爱洛斯，他们居然愚蠢的认为能杀死我。”
爱洛斯用上了此生最高超的表演技巧，附和着他笑起来。
原体打了个哈欠，用一只手佯装在嘴巴前拍了拍，又忽的想到了什么，咬牙说道：“他们会用上寂灵炸弹，这是一场大战役，他们一定会的。寂静修女那帮邪恶的、肮脏的存在会冲走欢愉王子的赐福，她们是伪帝的走狗，要把她们撕成碎片挫骨扬灰.....等等。”
福格瑞姆半张脸保持着愤怒和记恨，而另外半张充满了戏谑，“她们已经被挫骨扬灰了，被帝国碾成齑粉装进炮弹里。噢，伪帝太邪恶了~~”
另外半张脸没有因此而停下，他还在说着，“他们会用那些骨灰玷污我的完美国度，在这片绝美的天空上撕出一片丑陋的疤痕......”
想到这里，暴怒的福格瑞姆将整个宴会打砸一空，精美的瓷器碎落一地，精心铸造的金属餐具被扭曲成难以形容的状态，全世界最顶尖的珍馐和血混在一起黏连在大理石地砖上。
事实上，并没有等到福格瑞姆完全消气，在打砸还在继续的时候，下一封情报传来。
敌人舰队已经突破到星球附近，行星防御炮台正在开火。
王宫大门打开了。
率先离开王宫的是分成六瓣的信使，随后才是堕落的原体。
他呆立在原地，喃喃自语。
爱洛斯不敢走在原体身前，它身体佝偻着，小心翼翼的跟在原体身后，它听见原体在说，“下雨了，切莫斯下雨了。”
它说：“赞美降雨之神（福格瑞姆）。”
原体身体偏转，扭过头来，伟岸的身躯倾斜，露出了王宫外天空的一角。
切莫斯下雨了，大暴雨。
舰雨。
核旭的风扑面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