葱岭的雪峰如同沉默的巨人,俯瞰着苍茫大地。陆昭的小队在广袤而危险的雪山区域艰难跋涉,追寻着那最终的谜底。与此同时,长安城内,沈青桐则面对着另一种源于人心与官场的疑难杂症。
根据魔鬼城遗迹的线索和持续的星象地脉推演,陆昭将目标锁定在葱岭西南一片被称为“寂灭之环”的雪山区域。这里群山环抱,中央是一处巨大的、仿佛被陨石撞击过的盆地,地势极其险峻,气候变幻无常。
小队沿着古老的、几乎被冰雪覆盖的商道遗迹前行,时常遭遇猛烈的暴风雪和雪崩威胁。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寂静,连飞鸟都罕见。陆昭不时停下,以罗盘结合星象修正方向,或以手贴地,感受那被冰雪覆盖之下,地脉深处传来的、越来越清晰的异常搏动——那是一种被扭曲、被压抑的狂暴力量,与纯净龙铁碎片的温和共鸣截然不同。
“地脉在此地被强行扭转,龙气郁结,煞气暗生。”陆昭对米尔扎和两位耆老说道,“若那‘逆星阵眼’在此,必是借此地势,将原本滋养一方的龙脉之力,逆转为毁灭之能。”
途中,他们在一处背风的山坳发现了一个废弃的、规模不大的祆教古老祭坛,其建筑风格与魔鬼城所见有几分相似,但更加古朴。祭坛中央的石刻已被破坏,残留的能量痕迹显示,不久前曾有人在此活动过,并且试图激活什么,但似乎失败了。
“看来邪教之人也曾寻找过这里,但他们似乎没找对方法,或者……时机未到?”一位玄枢阁耆老分析道。
陆昭仔细检查了祭坛废墟,在碎石下发现了一小块碎裂的、带有焦黑痕迹的黑色玉石,其上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与那污染龙铁同源的邪异气息。“他们在此尝试过,但未能成功引动此地真正的核心力量。真正的阵眼,应该还在更深处,更接近那地脉郁结的核心。”
他们继续向盆地深处进发。环境愈发恶劣,稀薄的空气让普通人举步维艰,连修行者也需要运转内力或灵力抵抗。途中,他们遭遇了几次诡异的自然现象——凭空出现的、能切割衣甲的冰晶风暴;脚下看似坚实的雪地突然塌陷,露出深不见底的冰缝;甚至有一次,他们看到了海市蜃楼般的、倒悬的宫殿幻影,其中似有无数扭曲的身影在舞动。
“是紊乱的地脉能量影响了此地的空间和光线,产生了幻境。”陆昭提醒众人紧守心神,勿被外邪所乘。他凭借高超的“山”术造诣,险之又险地带领队伍避开了多次致命的自然陷阱。
经过数日近乎极限的跋涉,他们终于抵达了“寂灭之环”盆地的边缘。站在高处向下望去,盆地中央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那里并非预想中的祭坛或建筑,而是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冰渊!冰渊边缘,隐约可见人工开凿的阶梯蜿蜒向下,没入无尽的黑暗与寒气之中。而冰渊上空,光线扭曲,仿佛一个无形的旋涡正在缓慢形成,吸纳着周围的一切能量,包括光线和生机。
“就是这里了。”陆昭感受着那冰渊深处传来的、如同心脏般搏动的邪恶力量,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那被污染的龙铁,定然就在这冰渊之底,作为‘逆星阵眼’的核心。我们必须下去。”
长安,陆昭西行已近两月,音讯时断时续。沈青桐除了打理玄枢阁日常和精进医术,偶尔也会应一些无法推拒的请托,为朝中一些官员或其家眷诊治疑难杂症。
这日,一位身着便服、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登门拜访,自称姓柳,乃秘书省一位着作郎。他并非为自身疾病,而是为其恩师——一位已致仕多年的老翰林前来求助。
“沈夫人,”柳着作郎言辞恳切,“家师年逾古稀,近半年来,身体每况愈下,并非寻常衰老之症。他时常陷入迷惘,言语颠倒,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认不得人,甚至日夜不分。更奇的是,清醒时常喃喃自语,提及一些陈年旧事,尤以当年参与编修《氏族志》时,因坚持己见,与同僚龃龉,导致一位好友外放,郁郁而终之事,反复念叨,自责不已。太医署多位太医诊治,皆言乃年老神衰,药石罔效。在下听闻夫人医术通神,尤擅调理心神,故冒昧前来,万望夫人施以援手。”
沈青桐听闻,心中已有几分猜测。她随柳着作郎来到老翰林僻静的宅邸。老人须发皆白,卧于榻上,双目时而浑浊,时而闪过一丝清明,口中确实念念有词,皆是当年旧事,充满悔恨与执念。
沈青桐并未急于诊脉,而是先仔细观察老人气色,又仔细询问了其日常起居、饮食及发病前后的细节。她发现,老人身体机能虽衰,但并非油尽灯枯之象,其脉象沉细而弦,尤以肝脉为甚,显是长期郁结,肝气不舒,加之年高体弱,心神失养,又被强烈的悔恨执念所困,导致“神魂魄”难以安宁,出现了类似失智的症状。此乃“心因性神昏”,非寻常药石能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