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命运系于西方,陆昭的西行已成定局。然而,就在这紧锣密鼓的筹备之际,京畿之地却接连发生诡谲之事,牵扯着本已绷紧的朝堂神经,也考验着留守长安的沈青桐。
玄枢阁内,陆昭最终选定了一支精干的西行队伍。除了阁内两位精通山川地理、阵法符箓的耆老外,还有四名身手矫健、意志坚定的年轻术士。考虑到西方地域复杂,他还特意邀请了波斯使团中一位对葱岭以西地理极为熟悉的祆教祭司米尔扎同行。沈青桐则将连夜赶工,以那几块纯净龙铁碎片为核心,辅以多种珍稀药材和灵物,炼制了数枚“清心镇魂佩”,交由陆昭及每位队员随身佩戴,以防邪气侵扰。
临行前夜,陆昭与沈青桐立于观星台上。夜风微凉,星河垂野。
“此去路途遥远,凶险未知,务必小心。”沈青桐为丈夫整理了一下衣襟,将一枚新绣的、蕴含着安神符文的香囊塞入他怀中,“这香囊里有宁神花和几味辟秽的药材,路上若觉心神不宁,可闻一闻。”
陆昭握住她的手,目光温和而坚定:“放心,我自有分寸。倒是你,留守长安,朝堂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未息,京畿又生异事,需得多加小心。若有难决之事,可寻郑相商议。”
“我省得。”沈青桐点头,“朝中之事,我自有分寸。倒是你推算那阵眼方位,昆仑与葱岭皆广袤无比,如何精准定位?”
陆昭仰观星象,指着一片略显晦暗的星域:“根据星象偏移与地气感应,大致在葱岭西南方向,具体位置,需到了当地,勘察地脉走向,结合《撼龙经》、《疑龙经》等典籍,方能最终确定。米尔扎祭司言,其地有一处名为‘星殒之谷’的古老传说,或为线索。”
翌日黎明,一行七人,轻车简从,悄然离开长安,向西疾行而去。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官道的烟尘中,也带走了帝国应对最大危机的大部分希望。
就在陆昭西行后不久,京兆府接连上报了几起离奇案件。长安城西七十里外的“栖凰庄”,近半月来,接连有村民在夜间听到莫名哭泣声,家中牲畜无故焦躁不安,甚至有人开始出现梦游、癔症,庄内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腐殖气息。庄主请了和尚道士做法,皆不见效,反而有两位法师自己也变得神神叨叨。
此事本不算大,但发生在天子脚下,且正值多事之秋,京兆尹不敢怠慢,上报政事堂。右相空缺,左相郑远政务繁忙,又深知此类事件或许非寻常官府能解决,便想到了留守的沈青桐。
沈青桐接到郑远派人送来的密信后,并未声张,只带了两位玄枢阁的低阶执事,换上寻常布衣,乘坐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前往栖凰庄微服查探。
抵达庄子时已是午后。庄内果然弥漫着一股令人不适的阴郁之气,村民大多面色惶惶,偶有孩童啼哭也显得异常尖锐。沈青桐以游方医娘的身份,在庄内细细走访。她不动声色地观察地势、风向,又以望气之术查看村民气色,发现多数人印堂隐隐发青,体内三焦之气紊乱,尤其是胆经与心包经有郁结之象,这并非寻常病症,更像是受到了某种外邪的持续侵扰。
她来到庄后一片据说哭声最为清晰的古树林。林中光线昏暗,泥土湿润,腐叶堆积。沈青桐蹲下身,捻起一点泥土在鼻尖轻嗅,又取出银针,刺入旁边一株明显萎靡的古树根部,取出时,针尖竟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黑气。
“非妖非鬼,乃是此地地脉阴煞之气不知何故外泄,混合了积年腐木的瘴疠,形成了一种‘阴腐瘴’。”沈青桐对随行执事低声道,“此瘴无形无质,却能随风扩散,侵蚀生灵阳气,扰乱心神。白日阳气盛时稍弱,入夜则愈发猖獗,故村民多夜间发病。”
查明缘由,沈青桐心中已有对策。她并未开坛做法,声势浩大,而是请庄主召集村民,于村庄四角及古树林外围,依五行方位,埋下她特制的“五行辟瘴符”。这些符箓以朱砂混合雄黄、艾草等阳性药材绘制,再以她自身精纯的祝由灵力加持。
随后,她又以金针为引,为几位症状最重的村民疏导经络,拔除体内郁积的阴煞之气。施针时,她指尖微动,一缕缕温和的祝由灵力渡入患者体内,配合特定的安神咒文,引导其紊乱的气机重归平和。不过半个时辰,那几位村民便感觉胸中烦恶尽去,头脑清明了许多。
是夜,沈青桐亲自坐镇村庄中央。子时一到,阴风果然再起,林中隐约传来呜咽之声。然而,这一次,村庄四角及林外的符箓同时泛起微不可见的金光,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将那阴腐瘴气牢牢阻隔在外。村中牲畜安然入睡,再无惊扰。
连续三夜,沈青桐皆以自身灵力稳固阵法,并辅以药物调理村民身体。待到第四日,林中阴煞之气大减,腐殖气息也淡去不少。她又指点村民砍掉几株过于茂盛、遮挡阳光的老树,疏通林边沟渠,引入活水,以自然之法调和此地风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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