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庭的加密军报,如同一块投入看似平静湖面的巨石,在长安城的权力中心激起了巨大的涟漪。风阁、天策府乃至深宫,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所震动。
紧急召开的风阁会议上,气氛凝重。郑远、秦啸岳、陆昭三位辅政核心,以及兵部尚书、户部尚书等要员齐聚。
兵部尚书率先呈报了北庭军报的详细内容,并补充了兵部职方司对黑狼部及突厥王庭动向的分析:“黑狼部乃突厥别部,素来骁勇,其若与邪教勾结,建造祭坛,所图非小。突厥王庭虽未明确表态,但默许黑狼部行事,其心叵测。明心将军判断需增援,确有必要。”
户部尚书则面露难色:“漕运案刚定,追赃尚未完成,国库空虚。若大规模调兵遣将,粮草、饷银、军械,皆是一笔巨大开销。且今岁各地赋税尚未完全解送,仓促之间,恐难以为继。”
秦啸岳虎目圆睁,声如洪钟:“难道因国库空虚,便坐视边关危急不成?北庭、朔方乃国之藩屏,一旦有失,突厥铁骑便可长驱直入,届时损失的又何止千万钱粮!必须立刻调兵增援!粮草不足,便先从临近州府调集,乃至……动用部分太仓存粮!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
郑远沉吟片刻,看向陆昭:“国师以为如何?”
陆昭缓声道:“太尉所言甚是,边关不容有失。然户部困难亦属实情。昭以为,可分步而行。首先,即刻以八百里加急,敕令朔方灵生,就近抽调一万精骑,携半月粮草,火速驰援北庭,归明心节制,以应燃眉之急。其次,由兵部、户部协同,核算所需,尽快从关中、河东道调集后续兵员与粮草辎重。同时,风阁需拟旨,严词斥责突厥王庭纵容部族勾结邪教、窥伺我境,令其约束黑狼部,给我朝一个交代!此举,既示之以威,亦观其后效。”
他顿了顿,继续道:“至于内部,漕运案主犯既已认罪,三司会审当加速结案,明确罪责,尽快完成追赃,以安人心,亦补充部分国库。稳定内部,方能全力对外。”
郑远点头,陆昭之策兼顾了军事紧急与国内现实,且将边患与邪教直接关联,占据了道义制高点。“便依国师之策。秦太尉,即刻以风阁与天策府联名,签发调兵敕令!户部、兵部,全力筹措后续军需!本相亲自督促三司,加快漕运案结案!”
决策已定,庞大的国家机器再次高速运转起来。一道道命令从中枢发出,通往朔方、北庭以及各个相关衙门。
决策的消息,很快通过王公公的渠道,传到了安平郡王耳中。
安平郡王捻着胡须,在王府花厅中踱步:“调灵生援明心……秦家兄弟联手,这北庭兵权,更是铁板一块了。国库空虚,却要动用太仓存粮……郑相此举,可是担着干系啊。”
王公公侍立一旁,低眉顺眼:“王爷说的是。奴婢在宫中,听闻太后知晓要动用太仓存粮时,眉头可是皱了好一会儿呢。毕竟,太仓存粮关系京师根本……不过,边事紧急,也是无奈之举。”
他看似附和,实则每一句都在加深安平郡王对秦、郑权力过大的担忧,以及暗示太后对此并非全然放心。
安平郡王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是啊,无奈之举……可是,若边事并非如此紧急呢?或者说,若有人夸大边情,以固兵权呢?”
王公公心中一动,面上却露出惶恐之色:“王爷慎言!明心将军军报在此,岂能有假?况且还有国师……”
“军报自然不假。”安平郡王打断他,意味深长道,“但军情判断,难免带有领军者自身视角。明心年少,求战心切,或许将部落寻常异动,判断为大战前兆,亦未可知。至于陆国师……其术法通玄,然于军国大事,终究是方外之人,其所倚重者,亦是北庭军报罢了。”
他这番话,并非直接否定边情,而是巧妙地质疑了边情判断的“主观性”和信息的“单一来源”,为日后可能出现的波折,埋下了质疑的伏笔。
王公公心领神会,不再多言,只是躬身道:“王爷深谋远虑,奴婢佩服。宫内之事,奴婢自会留意。”
就在朝堂为边事焦头烂额之际,长安城的阴暗角落,玄枢阁与圣教残余势力的较量并未停止。
根据陆昭的命令,玄枢阁加强了对地下赌坊、暗娼馆的监控。果然,在一处位于西市边缘、鱼龙混杂的暗巷赌坊内,发现了“逍遥散”的踪迹。
这夜,数名玄枢阁修士化装成赌客,潜入其中。赌坊内乌烟瘴气,呼喝声、骰子声不绝于耳。很快,他们便锁定了一个向赌客偷偷兜售小纸包的精瘦汉子。
交易正在进行时,玄枢阁修士果断出手擒拿!那精瘦汉子反应极快,竟从袖中滑出一把淬毒的匕首,悍然反抗!更令人心惊的是,旁边几名原本看似普通的赌客,也突然暴起,双眼泛着不正常的红光,力大无穷,扑向玄枢阁修士!
“他们用了逍遥散!”带队修士低喝一声,众人结阵迎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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