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祝由镇百邪！ 第223章 六宫暗涌，釜底抽薪

长安的局势如同一锅将沸未沸的热油，表面因张德海的强力压制而维持着诡异的平静，内里却早已滚烫灼人，只差最后一星火苗，便能炸开惊天波澜。而这火苗，正从各方悄然而起。

后宫，这片往往被前朝斗争忽略，实则与权力核心咫尺之遥的领域，此刻也并非净土。

先帝晚年所纳的几位年轻妃嫔，如今虽无实权，却因家族背景或自身野心，并未完全安于沉寂。其中，以昭容柳氏和才人韦氏最为活跃。柳昭容出身河东柳氏，家族在地方颇有势力；韦才人则与吏部那位被张德海提拔的文选司郎中沾亲带故。

张德海权倾朝野，自然也没忘了“安抚”后宫。他利用掌控内府库藏和宫份用度的权力，对柳昭容、韦才人等多有“照拂”，绫罗绸缎、珠宝珍玩，流水般送入她们宫中。投桃报李，这些妃嫔及其背后的家族，便也成了张德宫在外朝的隐形支持者之一，尤其在诋毁陆昭“术士干政”、渲染边将“煞气”的舆论中，没少推波助澜。

然而，利益结成的联盟，从来都不牢固。

这一日，柳昭容宫中。她正对着一面巨大的铜镜，由宫女伺候着试穿一匹新贡的蜀锦，脸上却并无多少喜色。

“娘娘，这蜀锦色泽真是鲜亮，衬得您肌肤愈发白皙了。”贴身宫女谄媚道。

柳昭容却叹了口气，抚摸着光滑的锦缎，幽幽道：“锦缎再好，也不过是困在这四方宫墙内的点缀。听闻前朝为了风阁内史的人选，都快打破头了……我们柳家，这次怕是连口汤都喝不上了。”她家族原本有意推举一位族人出任某地刺史，却在吏部铨选时被卡住，显然是张德海为了集中资源推卢承庆，无暇他顾。

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韦才人身上。她兄长本想谋求户部一个肥缺，也被张德海的人捷足先登。

不满的种子，已然种下。

而这一切，并未逃过有心人的眼睛。苏婉儿因掌管礼部，与后宫多有礼仪上的往来，她敏锐地察觉到了柳、韦二人近日的闷闷不乐。在一次以核对宫中仪制为名的会面中，苏婉儿屏退左右，看似无意地提起了吏部选官和户部空缺之事，轻声道：“如今这朝局，真是风云变幻。有些位置，看似近在咫尺，若跟错了人，只怕是镜花水月，徒劳无功啊。”

柳昭容和韦才人都是聪明人，岂会听不出弦外之音？她们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各自盘算起来。

…

朝堂之上，僵局仍在持续，但暗中的较量已趋于白热化。

张德海一党加紧了对卢承庆的造势，甚至开始有人散布流言，称兵部尚书“与边将过往甚密，恐成第二个宇文拓”，试图污名化清流与军方的联盟。而郑远则在门下省寸步不让，凡有涉及卢承庆推举或打压灵生、明心的文书，一律以“程序不合”、“证据不足”为由封驳。

兵部尚书更是联合了几位军方大佬，直接给监国太子上了一份措辞强硬的联名奏章，要求立刻澄清“杀降”谣言，释放灵生、明心回防北庭，并直言“阉宦弄权，隔绝内外，非国家之福”！这份奏章虽被司礼监扣下，但消息却不胫而走，在朝野引起了不小震动。

此刻，陆昭布下的几枚暗棋，开始发挥作用。

第一枚棋，在太医署。

玄云子通过隐秘渠道，终于联系上了太医署一位姓王的老太医。王太医医术精湛，资历极深，但其子因不肯依附张德海的干儿子，在太医署备受排挤，多年不得升迁。在玄云子许以重利（保证其子外放为官）并陈明张德海可能谋害皇帝的利害后，王太医终于松口。

他冒着风险，秘密检查了近期呈送给武皇帝药渣的残方，发现其中多了一味极其罕见的“梦陀罗”花粉。此物少量可镇痛安神，但长期服用，会令人精神萎靡，嗜睡难醒，如同活死人！这无疑证实了陆昭的猜测——张德海确实在武皇帝的药中做了手脚！

第二枚棋，在江湖。

沈青桐派出的红绡等人，行动极为迅速。潜入河北的一队人，虽未能接触到节度使核心，却意外截获了一名信使，从其身上搜出了张德海心腹宦官写给卢龙节度使的密信！信中虽用语隐晦，但提到了“京中大事将定”、“河北所需，皆可通融”等语，并约定通过特定的胡商渠道输送一批“紧俏物资”。这无疑是张德海与河北藩镇勾结的铁证！

而在京畿活动的一队人，则盯住了吏部文选司郎中和户部度支司员外郎。他们发现这两人近期都频繁出入平康坊一处隐秘的宅院，而那宅院的主人，竟与司礼监一位掌案太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红绡等人设法买通了宅院中的一个仆役，得知那里竟是张德海一党秘密聚会、收受巨额贿赂的窝点！

第三枚棋，在“星陨谷”线索。

按照陆羽给出的方位，江湖朋友在京郊一座废弃的道观地下，发现了一处隐秘的祭坛！祭坛样式古老邪异，周围散落着与西市节点类似的噬魂木碎屑，更重要的是，找到了一块残缺的石碑，上面刻着部分祭祀仪轨和……一个名为“夺舍”的邪恶术法简介！这“星陨谷”，似乎并非一个地点，而是一种古老邪术的名称！张德海扭曲线索，是想隐藏他可能正在筹划的、更可怕的阴谋！

…

与此同时，被软禁的灵生与明心，也迎来了转机。

北庭都护府久未收到灵生的例行军报，又听闻京城传言，心知有异。都护大人当机立断，派出以悍勇着称的副都护，率一支精干骑队，以“押送缴获逆证、入京述职”为名，直奔长安！此举既是试探，也是施压。这支北庭铁骑的到来，如同一把抵在张德海咽喉上的利刃，让他不敢对灵生、明心轻举妄动。

…

所有的线索、所有的压力，都在向张德海汇聚。

陆昭在钦天监，整合着各方传来的信息：太医署的证据、河北的密信、贪腐的窝点、邪恶的“夺舍”之术、北庭的兵锋……还有后宫那隐隐松动的人心。他知道，决战的时刻，快要到了。

他铺开纸张，奋笔疾书，将收集到的关键证据分门别类，形成一份足以惊天的弹劾奏章。同时，他写下了几封密信，分别给郑远、苏婉儿、兵部尚书，以及……后宫那位心思浮动的柳昭容。

是时候，联合所有能联合的力量，给予张德海致命一击了。这场席卷朝堂、宫闱、江湖、边关的风暴，终将迎来它的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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