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祝由镇百邪！ 第208章 微末血谏，卦起波澜

陆昭与沈青桐在京郊别院的日子，表面确是清闲了许多。钦天监事务本就清贵，日常有两位少监（从五品下）主持观测、记录，若非异常天象或涉及邪祟之事，并不需陆昭这位监正（正五品上）日日点卯。他乐得与妻子沈青桐研习道法，调理因救驾和施展鬼门十三针而受损的元气，偶尔通过钦天监的特殊渠道，接收一些关于西市节点残余波动或边关异动的简报。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日黄昏，一名身着青色官袍、风尘仆仆的年轻官员，趁着暮色，神色惶急地赶到陆昭别院之外。他官袍补子上绣着鸂鶒，显示其仅为从七品官职。此人乃是户部度支司的一名主事，姓赵，名文启，专司审核地方州郡上报的赋税账目。

赵文启手中紧攥着一份以火漆密封的厚厚卷宗，脸上混杂着恐惧与决然。他并未通过正常渠道递送奏折，而是冒险直接求见已无实权但深得皇帝信任、且主管“异常”事务的钦天监监正，只因他在审核今年河北道幽州、平卢等地的夏税收支时，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这些藩镇表面上遵从朝廷诏令，核减了部分苛捐杂税，但通过做空账目、虚报损耗、以及一种极其隐晦的、与西域香料贸易挂钩的“影子赋税”，实际搜刮的民脂民膏，远超朝廷规定数额的数倍！更可怕的是，巨额钱财的流向，除了部分用于扩充藩镇军队，更有相当一部分，经由数个看似不起眼的胡商商会，最终汇流的方向，隐隐指向了西市那已被镇压、却并未完全铲除的胡祆祠节点区域！

这已不仅仅是贪腐，而是蓄养叛军、资敌通妖！赵文启深知此事干系太大，户部内部盘根错节，他不敢信任上官，甚至不敢信任新任的、态度暧昧的右相。他唯一能想到的，便是以刚直和神通闻名的陆昭。

然而，就在他即将叩响别院门环的前一刻，异变陡生！

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巷口墙角掠出，手中利刃在夕阳余晖下闪烁着致命的寒光，直取赵文启要害！动作干净利落，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有……”赵文启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便被一刀贯穿胸膛。他拼尽最后力气，将那份染血的卷宗奋力抛向别院大门方向，眼中充满了不甘与警示。

杀手头目冷哼一声，快步上前欲夺取卷宗。

“何方狂徒，敢在此行凶！”别院内的护卫被惊动，迅速冲出。这些护卫多是内卫退下来的好手，或是沈青桐带来的江湖旧部，身手不凡，立刻与杀手战作一团。

门外的厮杀声惊动了院内的陆昭夫妇。沈青桐率先持剑掠出，剑光如练，瞬间逼退两名杀手。陆昭紧随其后，目光扫过地上气息奄奄的赵文启和那份近在咫尺、沾满鲜血的卷宗，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杀手见事不可为，毫不恋战，唿哨一声，便要遁走。

“留下活口！”陆昭喝道。

一名杀手动作稍慢，被沈青桐剑气所伤，倒地不起，竟立刻咬碎了齿间毒囊，瞬间毙命。其余杀手借助暮色和熟悉地形，迅速消失得无影无踪。

陆昭俯身，扶起赵文启，渡过去一丝微弱的真气吊住他最后一口气。

“陆……陆大人……”赵文启涣散的眼神看到陆昭，闪过一丝光亮，用尽最后力气，断断续续道：“账……账目……河北……钱……流向西市……胡商……小心……朝中……有……”话语未尽，头一歪，已然气绝。

陆昭缓缓放下赵文启的尸身，拾起那份沉甸甸的卷宗，指尖触及那尚带温热的鲜血，一股冰冷的怒意自心底升起。一个小小的从七品主事，竟因发现账目问题而被灭口！对方行事之猖狂，手段之狠辣，可见一斑。而且，杀手显然一直在监视他的别院，否则不会如此精准地截杀赵文启。

“立刻去查死者身份！”陆昭对护卫首领吩咐，又对沈青桐道，“青桐，加强戒备，我怕对方还有后手。”

回到书房，陆昭屏退左右，独自对着那份血染的卷宗和虚空中的谜团。赵文启临死前的话，虽不完整，但信息量巨大。“河北”、“钱流向西市”、“胡商”、“朝中有人”……这几乎印证了他之前的猜测，宇文拓虽死，但其背后的河北藩镇与西域邪教的勾结并未停止，反而可能因失去了朝中的“保护伞”而变得更加隐秘和疯狂！他们需要巨量的钱财来支撑军队和邪术的消耗。

而“朝中有人”这四个字，更是令人细思极恐。新任右相李景隆（宗室亲王）是个和事佬，未必有胆量参与此等谋逆之事，但其他部院、甚至皇宫内侍省、乃至……新任的吏部、户部官员中，是否还有他们的眼线或保护者？

陆昭闭上双眼，指尖掐诀，体内残余的道力缓缓流转，心神沉入空明之境。他要以师门秘传的六爻卦术，起一卦，窥探这迷雾背后的天机！

取出三枚古朴的龟甲铜钱，默念所占之事，连掷六次。

卦象渐成——上艮下坤，山地剥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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