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书房里只亮着一盏复古的黄铜台灯,在厚重的红木书桌上投下一圈温暖却凝重的光晕。沈聿珩坐在宽大的书桌后,背脊挺直,如同雪松。他面前摊开着几份文件,电脑屏幕幽幽地亮着,上面是不断滚动的数据和复杂的股权结构图。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桌面,发出规律而沉闷的轻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疲惫,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此刻不再是惯常的冰冷疏离,而是翻涌着暗沉的风暴,锐利,专注,带着一种猎豹锁定猎物前的压迫感。
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隙。
林星冉端着一个白瓷杯,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穿着舒适的居家服,而是套着一件沈聿珩的宽大衬衫,下摆随意地掖在睡裤里,更显得她身形纤细。素净的脸上未施粉黛,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颊边,带着沐浴后的清新湿润气息。
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将杯子放在书桌一角,避开那些散乱的文件。杯子里不是咖啡,而是温热的牛奶,上面漂浮着几颗饱满的枸杞,散发着淡淡的奶香和一丝清甜。
沈聿珩敲击桌面的动作微微一顿,抬起眼。当他的目光触及那杯牛奶,以及灯光下林星冉安静而带着担忧的眉眼时,眼底那冰封的锐利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融化了一角,泄露出几分不易察觉的柔和。
“吵到你了?”他的声音因为长时间的沉默和思虑,带着一丝低沉的沙哑。
林星冉摇摇头,走到他身边,目光落在他微蹙的眉心和眼下的淡淡青影上,心头像是被细针轻轻扎了一下。她没有问他发生了什么,也没有说任何安慰的空话。这些天,她虽然大部分时间在剧组拍戏,但苏棠会定时向她同步一些关键信息。她知道沈氏正面临一场来自暗处、蓄谋已久的商业狙击,对手手段狠辣,布局精密,甚至可能与之前林薇薇背后那个神秘人有关。她也知道,沈聿珩已经连续很多个夜晚像这样独自在书房待到凌晨。
她伸出微凉的手指,轻轻按上他的太阳穴,力道适中地揉按着。动作有些生涩,却带着全然的认真和心疼。
沈聿珩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随即缓缓放松下来,甚至配合地闭上了眼睛,向后靠在椅背上,感受着那带着凉意和温柔的抚触,一点点驱散着他脑中紧绷的弦和累积的疲惫。书房里只剩下两人清浅的呼吸声,和指尖与皮肤摩挲的细微声响。
过了好一会儿,林星冉才轻声开口,声音像羽毛一样轻,却清晰地落在寂静的空气里:“我看得懂财报,也学过一点市场分析和舆情监控。”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眼神认真地看着他,“我知道我可能帮不上什么核心的忙,那些复杂的资本运作和商业博弈,我确实不懂。”
她的手指没有停,声音却变得更加坚定:“但是,棠姐告诉我,对方这次的手段很脏,不仅是在商业上围剿,还在利用舆论和水军,试图抹黑沈氏的企业形象,动摇投资者和合作伙伴的信心,甚至……牵扯到了你个人。”
沈聿珩依旧闭着眼,喉结却轻轻滚动了一下。
“我或许不懂怎么在股市里和他们厮杀,也不懂怎么拆解那些复杂的商业陷阱。”林星冉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沉静的力量,如同涓涓细流,坚定地渗透,“但是,我知道怎么面对舆论,怎么分辨水军,怎么在网络上发声。我知道作为一个公众人物,我的账号,我的影响力,在特定的时候,或许能起到一点……转移视线、或者稳定某一部分人心的作用。”
她停下按摩的动作,双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微微俯身,目光与他终于睁开的、深邃如夜的眼眸对视,那里面清晰地映照出她此刻无比认真的脸庞。
“沈聿珩,”她叫了他的全名,语气郑重,“告诉我,需要我做什么?”
她的眼神清澈而坚定,没有惶恐,没有退缩,只有一种“我已准备好,与你共同面对”的坦然和决绝。她不是需要被庇护在羽翼下的金丝雀,她是可以与他并肩站立,共同迎接风雨的木棉。
沈聿珩定定地看着她,看了很久。书房昏黄的灯光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那双向来清澈的眼眸里,此刻燃烧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炽热而坚定的火焰,照亮了她整张脸,也仿佛要烫进他的心里去。
他见过她在综艺里沙雕搞怪的样子,见过她在片场认真钻研剧本的样子,见过她被林薇薇算计时冷静反击的样子,也见过她在他面前偶尔流露出的依赖和柔软。但此刻的她,是不同的。这是一种褪去了所有外壳,显露出内在坚韧内核的模样,是真正意义上的成长与担当。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一个女人,不是在向他索取庇护,而是站在他身边,用她自己的方式,清晰而坚定地问他:“需要我做什么?”
一股极其陌生而又汹涌的热流,毫无预兆地冲垮了他心口那堵冰封的堤坝,瞬间席卷四肢百骸。那是一种被理解、被支持、被毫无保留地信任和托付的震撼与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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