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的第一个白大褂,流的是黑血。
控制室的警报还没响,可我知道它迟早会响。
在这之前,我必须动手。
闪身冲向最近的培养舱,玻璃冷得像停尸柜的门,映出我的脸——苍白、瘦削、眼窝深陷,像是从坟里爬出来的影子。
而里面那个“我”,正安静地漂浮在淡绿色营养液中,皮肤泛着不自然的瓷白光泽,血管呈蛛网状蔓延,胸口随着模拟呼吸微微起伏。
一模一样的五官,一模一样的胎记,连左耳后那道小时候摔伤留下的疤都分毫不差。
但不一样的是眼神。
他是空的,我是燃尽的。
烬瞳缓缓开启,视野瞬间剥离色彩,世界沉入灰白底片。
培养舱旁的主机屏幕自动弹出日志记录,一行行数据如瀑布滚落:
【编号:0号母体】
【状态:失控阈值突破98.7%】
【应对方案:启动“新钓者培训生”计划】
【预备体激活倒计时:72:00:00】
原来他们早就准备好了替代品。
不是为了复活我,是为了替换我。
这些克隆体不是容器,是学员。
一旦我彻底脱离掌控,他们就会被唤醒,植入“初名汤”洗脑程序,穿上我的皮囊,走进社会,继续完成那些肮脏的指令——成为下一个我,去诱导更多人走进这座疯人院,成为新的祭品。
胃里翻涌起一股铁锈味,我咬住舌尖,逼自己冷静。
不能炸主机。
至少现在不能。
惊云突然低吼,前爪猛地拍击地面金属板,声音闷重如擂鼓。
它耳朵紧贴地面,瞳孔缩成一线,喉咙里滚出压抑的嘶鸣。
下面有东西。
不止一个。
心跳声传来,透过钢板传到骨膜,规律得可怕——每分钟60次,分秒不差,像钟表齿轮咬合,没有一丝波动。
机械心跳。
地下还有**执行单元,正在待命。
我屏住呼吸,退入阴影角落。
指尖刚触到腰间的缚恨索,忽觉头顶空气微颤。
抬头。
天花板边缘,一抹残影浮现,薄如蝉翼,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
是缠妣。
她双手交叠置于胸前,做出一个古老葬仪的终结手势,唇未动,声却入魂:“当祭品学会献祭他人,轮回才算真正断裂。”
我浑身一震。
她的声音像是从千年前的墓穴里传来,带着腐土与香灰的气息。
“你看见的每一个白大褂,都是死人。”她继续说,目光穿透我,落在那排培养舱上,“他们没有灵魂,只有程序。可他们的手沾过血,他们的针扎进过活人的心脏。每一滴血,都浸透罪孽。”
我攥紧了手中的刃。
这不是复仇。
是放他们解脱。
“但你要记住,”她的身影开始模糊,“第一个,必须用非人之法杀死。否则,系统将判定为异常入侵,触发集体防御机制——所有伪医者将同步觉醒,进入猎杀模式。”
她说完,指尖轻轻一点我的眉心。
一道冰冷的符文烙印般沉入识海——是某种古老的断脉手印,专用于斩断灵性连接。
然后,她消散了,像一缕烟,被通风口的风卷走。
我知道她不会再来了。
这是最后一次显现。
也是最后一道许可。
我低头看向手中新铸的刃——银钉熔作刀脊,灰鼠老皮的牙嵌于刃尖,通体乌黑,无光自寒。
这是我在焚毁名册时,用三年来收集的怨念与残骨炼成的“破誓之刃”,专破精神防护,能刺穿“初名汤”构筑的意识壁垒。
现在,它要饮第一口血。
退回暗处,我透过观察窗望向消毒间。
一名主治医师走了进来,动作标准得像教学录像:脱下白大褂,挂好,洗手,七步消毒法一步不少。
他脸上甚至带着温和笑意,嘴里轻轻哼起一首童谣。
《小星星》。
妹妹五岁生日那天,我哄她睡觉时唱的那首。
心脏猛地一缩。
可惊云伏在我脚边,耳朵贴地,低声咆哮:“他在模仿……心脏没跳。”
对,节奏太稳了,呼吸也毫无起伏,像是录音机在播放一段精心剪辑的声音。
他是假的。
可他模仿得太像了。
那一瞬间,我几乎动摇。
如果他保留了记忆呢?
如果他还记得那些温暖的瞬间呢?
哪怕只是程序复现,那也是真实的回响。
可就在这个念头升起的刹那,识海中的符文猛然灼烧起来,像是在警告我——怜悯,是陷阱。
前任“钥匙”就是死于这一念之仁。
他曾看着一个护士给病人喂药,那护士哼着摇篮曲,眼里含泪。
他犹豫了,结果三秒后,那“泪”被证实是润滑液,而那病人,是他亲妹妹的克隆体。
他迟疑了,于是被反杀。
我不能重蹈覆辙。
我深吸一口气,指甲划过掌心,鲜血渗出。
烬瞳再度开启,这一次,我不再看他的脸,而是聚焦于他颈侧——皮肤下,一根极细的银线正随着脉搏(如果那也算脉搏)微微跳动,直连脑后发际线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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