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策“奉诏讨逆”的大旗竖起,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天下激起的涟漪远超预期。
不仅各地观望的势力纷纷遣使示好,连围困京城的蜀王和冯胜两军内部,也暗流汹涌。
蜀王赵煊强攻京城数次,皆因守军困兽犹斗、城防坚固而受挫,伤亡不小,军中怨言渐起。
更让他恼火的是,云起营虽名义上响应,却始终以“整顿兵马、筹集粮饷”为由,按兵不动,坐视他蜀军流血。
而冯胜那边,攻城更是出工不出力,每日只是象征性地放几箭,大部分时间都在加固自己的营寨,摆明了要保存实力。
这一日,蜀王终于忍无可忍,再次派出使者,直奔云起营,这一次不再是邀请,而是近乎最后通牒的“会盟要求”,要求陈策限期率部抵达京城外围,参与攻城,否则便视为“违逆诏命,心怀叵测”!
与此同时,冯胜也派来了心腹幕僚,言辞恳切却又暗藏机锋,表达了“愿与云起营共扶社稷”的意愿,但话里话外,都在试探陈策对战后权力格局的想法,尤其是……那至尊之位的归属。
聚义厅内,气氛凝重。
蜀王的威胁与冯胜的试探,如同两把无形的枷锁,从左右夹击而来。
“军师,蜀王欺人太甚!咱们现在名正言顺,怕他作甚?他要打,咱们就跟他碰一碰!”石破天脾气火爆,率先嚷道。
赵铁鹰则更显担忧:“蜀王兵力仍是我数倍,若此时翻脸,恐非良策。冯胜态度暧昧,若他与蜀王联手……”
吴文远沉吟道:“冯胜显然是想坐收渔利,既不欲蜀王独大,亦不愿见我云起营轻易得势。他在待价而沽。”
陈策静听众人议论,手指轻轻敲击着那份蜀王的“最后通牒”和冯胜的密信,眼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
“蜀王恃强而骄,冯胜待价而沽,高拱困兽犹斗。”他缓缓总结,“此三者,皆视对方为敌,亦视我等为变数。其势虽异,其心各私。此刻强攻硬打,或屈膝依附,皆非上策。”
他站起身,走到那幅巨大的舆图前,目光落在被重重围困的京城上,嘴角勾起一丝莫测的笑意。
“昔日齐景公以二桃杀三士。今日,这京城,便是那‘二桃’。而蜀王、冯胜、高拱,便是那‘三士’。”
众人精神一振,知道军师又有奇谋。
“军师欲如何分这‘二桃’?”吴文远问道。
“不是分,是让他们抢。”陈策淡淡道,“而且,要让他们觉得,这桃子不仅甘美,而且……有毒。”
他下达指令,计策环环相扣:
“第一,回复蜀王。言辞愈发恭顺,痛陈我军新附众多,良莠不齐,急需整顿,粮草转运亦需时日,恳请蜀王宽限半月。
同时,信中‘不经意’提及,探得冯胜将军似与城中高逆残部有秘密接触,意图不明。此为‘疑兵之计’,加深蜀王对冯胜的猜忌。”
“第二,回复冯胜。盛赞其忠义,表达我云起营愿唯冯将军马首是瞻,共扶楚室。同时,‘忧心忡忡’地提及,蜀王似对将军您按兵不动深为不满,已暗中调集精锐,恐在破城后对将军不利。并暗示,若将军有意,我云起营可提供一批‘急需’的粮草军械,以固根本。此为‘利诱’与‘威逼’并用,既示好,又挑拨,促其更加疏远蜀王。”
“第三,”陈策目光转向京城方向,“给高拱,也送一份‘大礼’。”
石破天一愣:“给高拱老贼送礼?”
“不错。”陈策冷笑,“以匿名方式,将蜀王催促我军会攻、以及冯胜与我军暗中联络的消息,‘泄露’给城中守军。并附上一句:‘蜀冯皆不可恃,唯降云起,或可保全宗族。’”
吴文远立刻明白了:“军师此计大妙!此为‘驱虎吞狼’再加‘釜底抽薪’!让高拱知道外部压力,又给他指一条看似可行的‘生路’,实则是要逼他做出选择,甚至可能引发城内火拼!”
“正是。”陈策点头,“高拱穷途末路,得知城外两强各怀鬼胎,且有意招降他,他必然会权衡。无论他是想投降蜀王、冯胜还是我们,或者干脆挑拨离间,都会加剧他们三者之间的矛盾。这潭水,只会更浑。”
计策迅速执行。
蜀王接到陈策的回信,虽不满其拖延,但信中关于冯胜与高拱接触的“消息”却让他疑心大起,立刻加派斥候监视冯胜大营,双方关系降至冰点。
冯胜接到陈策的回信和一批“意外”送达的粮草,心中五味杂陈。
陈策的“善意”他收到了,但对蜀王可能对他动手的“警告”更是让他心惊。
他下令全军高度戒备,同时更加坚定了保存实力的念头,对攻城的命令阳奉阴违。
而京城内的伪皇宫中,高拱接到那份匿名情报,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本就猜忌手下将领,此刻更是看谁都觉得会出卖他投降城外敌军。
他秘密召集心腹,商讨对策,是降蜀?降冯?还是……降那个手握“血诏”的陈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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