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拱及其党羽的覆灭,如同在金陵城上空进行了一场彻底的风暴洗涤。
血与火之后,留下的不是废墟与恐慌,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与凝聚。
潜藏在肌理深处的毒疮被连根剜除,那些原本摇摆观望的势力,在雷霆手段面前,彻底收起了小心思。
议事府的政令,如今在江南畅通无阻,再无半分滞涩。
陈策并未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肃清内部只是第一步,他的目光,早已越过长江,投向了那片广袤而沉沦的中原大地。
金陵·澄心堂
巨大的北地舆图前,气氛凝重而炽热。
石破天已从江北前线被召回,与吴文远、赵铁鹰、李全、刘整等核心文武齐聚一堂。
连刚刚在河南善后中崭露头角的顾青衫,也获准列席。
“先生,伪齐虽灭,但其残余势力仍在负隅顽抗,尤其是那些据守坚城、又与狄虏有勾连的将领。狄虏主力虽暂退河北,然元气未损,其‘铁浮屠’之威犹在。末将请命,率主力北渡黄河,与狄虏决一死战!”石破天声若洪钟,摩拳擦掌,眼中燃烧着熊熊战意。
吴文远却持重道:“石将军勇武可嘉,然我军连番征战,虽士气高昂,但兵力、粮秣消耗巨大,新附之地尚未完全消化。此时若贸然与狄虏主力决战,恐非上策。伪齐残余,癣疥之疾,可命偏师逐步清剿。当务之急,乃是巩固河南,恢复民生,积蓄力量。”
李全也补充道:“吴先生所言极是。末将在河南清剿残敌时发现,各地坞堡林立,豪强拥兵自重,百姓流离,田地荒芜。若不先安定内部,即便我军北渡,后方一旦生乱,粮道断绝,后果不堪设想。”
陈策静听众人议论,目光始终停留在舆图上黄河以南那片广袤区域。
良久,他缓缓开口,声音清晰而坚定:
“伪齐残余要清,狄虏主力要战,中原根基,更要固!”
他手指点在汴梁位置:“石破天!”
“末将在!”
“命你为北伐中路军主帅,总揽河南战事。然,目标非即刻北渡。”陈策目光锐利,“给你三个月时间,以汴梁、睢阳为核心,向西、向北推进,扫清伪齐残余,拔除负隅顽抗之据点!但有三条:其一,招抚为主,攻城为下,尽可能减少伤亡与破坏;其二,凡归附之敌军、义军,打散整编,严明军纪,纳入我军体系;其三,所克之地,即刻推行《河南善后方略》,屯田安民,恢复秩序!”
这是要将军事征服与政治治理紧密结合,将新占领区迅速转化为坚实的北伐基地。
“末将遵命!”石破天虽然更想直接与狄虏决战,但对陈策的命令毫无异议。
“李全、刘整!”
“末将在!”
“你二人为石破天副帅,李全负责步卒攻坚与清剿坞堡,刘整负责水师控扼河道、转运粮秣,并防范狄虏自山东方向来袭!”
“得令!”
陈策又看向顾青衫:“顾青衫!”
顾青衫精神一振,上前一步:“学生在!”
“擢升你为河南道巡察使,全权负责河南民生恢复、屯田劝耕、吏治整顿事宜!石将军打下哪里,你便治理哪里!我要在三个月内,看到河南之地,生机复苏,粮秣充盈,可为北伐坚实后盾!你可能做到?”
这担子极重,几乎是将半个河南的民政托付于他。
顾青衫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激荡,肃然躬身:“学生……必竭尽全力,不负先生重托!”
“好!”陈策点头,随即看向赵铁鹰,“铁鹰,察事营要全力配合。不仅要监控敌军动向,更要严密监视新附之地官吏、豪强,若有阳奉阴违、贪墨害民者,无论何人,立斩不赦!同时,向北渗透,我要知道狄虏主力确切位置、兵力部署、以及……其内部有无可乘之机!”
“是!”
最后,陈策目光扫过众人:“北伐非一蹴而就,中原乃天下腹心,此处不稳,纵使渡过黄河,亦是无根之木。诸位,砺剑需先固其柄!这三个月,便是我们磨砺剑锋,稳固剑柄之机!待时机一到,方可利剑出鞘,直捣黄龙!”
一番部署,条理清晰,目标明确,既展现了雷霆万钧的进取之心,又蕴含着老成谋国的稳健之策。
众人心悦诚服,领命而去。
江北·河南大地
战争的机器再次隆隆启动,但这一次,不再仅仅是毁灭,更伴随着新生。
石破天大军所向披靡,一面以优势兵力清剿残敌,一面向各地发出招抚令,承诺只要放下武器,归顺议事府,便可保全性命,甚至量才录用。
许多本就动摇的伪齐守将和地方豪强,见大势已去,纷纷开城纳降。
李全的红袄军则发挥了其熟悉地形、擅长山地作战的优势,如同梳子般梳理着各地的坞堡山寨,顽抗者被无情碾碎,识时务者则被收编整顿。
刘整的水师牢牢控制了黄河以南的主要水道,庞大的运输船队将江南的粮秣、军械源源不断运抵前线,同时也将新征收的税粮、招募的新兵运回江南训练,形成了一条稳固的后勤生命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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