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睢阳城下
石破天接到宋州奇袭得手的捷报时,正光着膀子,亲自督造那些做样子的攻城器械。
他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震天的大笑,狠狠捶了身旁副将一拳:“他娘的!李全这小子行啊!真让他捅到腚眼儿上了!”
笑声未落,他脸色猛地一肃,眼中凶光毕露:“传令!停止造那些破玩意儿!全军集结,给老子把睢阳围死了!日夜擂鼓,佯作攻城!老子倒要看看,没了粮草的狄虏崽子还能撑几天!”
与此同时,他立刻派出数队精锐斥候,携带简易抛石机,将宋州缴获的部分粮食和伪齐知州的官帽、印信,甚至几颗血淋淋的守军头颅,用牛皮包裹,奋力抛入睢阳城内!
这一手攻心术,比千军万马的围攻更致命。
睢阳城内,伪齐守将兀术赤正为后方粮道被断而焦头烂额,忽见城内落下无数包裹,打开一看,竟是南军的“战利品”和己方同僚的遗物,顿时面如死灰。
军粮将尽的流言如同野火般在饥肠辘辘的守军中蔓延开来,恐慌和绝望迅速取代了战意。
“将军!南军攻势凶猛,城内粮草只够三日之用!援军迟迟不到,弟兄们……弟兄们军心散了!”副将连滚爬爬地冲进来禀报,声音带着哭腔。
兀术赤看着城外连绵的南军营寨和震天的鼓噪,再听着城内隐隐传来的骚动与哭泣,知道大势已去。
困守孤城,外无援兵,内无粮草,军心溃散,除了突围,已是死路一条。
当夜,睢阳城门悄然开启,兀术赤率领残部,试图趁夜色向南军防守相对薄弱的西南方向突围。
然而,他的一举一动,早已在石破天斥候的严密监控之下。
“想跑?问过你石爷爷没有!”石破天狞笑一声,亲自率领早已埋伏好的骑兵,如同猛虎下山,直扑突围的狄虏军队。
夜色中,火光四起,杀声震天。
失去斗志、饥寒交迫的狄虏军队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瞬间被冲得七零八落。
兀术赤在亲兵拼死护卫下,仅率数十骑狼狈逃窜,不知所踪。
其余大部非死即降。
雄踞淮北的重镇睢阳,兵不血刃,落入南军之手!
石破天站在睢阳残破的城头上,看着城内星星点点的火光和跪伏在地的降卒,胸中豪气干云。
他知道,这一切,都源于军师那招精妙的“暗度陈仓”!
金陵·摄政议事府
睢阳光复、宋州大捷的消息如同两道惊雷,接连劈入金陵,瞬间将这座古城引爆!
街头巷尾,酒肆茶楼,人人奔走相告,欢欣鼓舞。
北伐!不再是纸上谈兵,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而是实实在在的胜利!
陈军师、石将军的威名,如日中天!
然而,在这普天同庆的喧嚣之下,澄心堂内,气氛却带着一种异样的凝重。
吴文远将厚厚一摞文书放在陈策案头,面色复杂:“军师,这是今日收到的各方贺表、荐书,还有……请功奏章。”
陈策随手翻开几本。
贺表自然是堆砌辞藻,极尽赞美。
而那些荐书和请功奏章,则意味深长。
江南各大世家、官员,乃至一些原本态度暧昧的将领,此刻都像是约好了一般,纷纷上书,极力推崇陈策的“不世之功”,言辞恳切地请求议事府对有功将士,尤其是对“擎天保驾”的陈策本人,进行“不次之封赏”。
“看看这个,”吴文远抽出一份由几位致仕老臣和清流领袖联名的奏章,语气带着一丝讥讽,“他们说军师‘功高盖世,古所罕有’,若不行‘霍光、诸葛亮故事’,恐寒天下忠臣义士之心,亦难酬将士血战之功。这是……要把军师架在火上烤啊!”
霍光、诸葛亮,皆是权倾朝野的辅政大臣。
此言看似推崇,实则暗藏祸心,是将陈策置于众目睽睽之下,既是捧杀,也是试探——你陈策,到底是要做忠臣,还是权臣?
赵铁鹰也沉声汇报:“察事营发现,近日市井间流传一种说法,称‘陈军师乃武曲星下凡,当主刀兵,平定天下’。此等谶纬之言,传播极快,背后似有人推波助澜。”
捧杀!**裸的捧杀!
先将你捧到至高无上的位置,让你脱离同僚,孤立于朝堂,然后再稍加引导,便能让你成为众矢之的。
若你欣然接受,便是僭越之嫌;若你断然拒绝,又恐寒了麾下将士和“拥护者”的心。
此计,不可谓不毒辣。
陈策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他早已料到,连续的胜利必然会引来更强烈的反弹。
江南这块蛋糕就这么大,他每多吃一口,就有人要少吃一口。
那些盘根错节的势力,绝不会坐视他一步步掌控全局。
“军师,此事需谨慎应对。”吴文远忧心道,“若处置不当,恐生内变。”
陈策缓缓抬起头,目光锐利如刀,嘴角却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们不是要捧我吗?好啊,那我就让他们捧个够!”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