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炸鸡与长椅的革命
而另一边极星祭的其他人也积极努力准备着,月飨祭开幕当天的阳光,像被顽童打翻的金粉罐,泼在远月度假村的石板路上。每一块青石板都被晒得发烫,踩上去能感觉到热气顺着木屐底往上窜,混着远处太鼓的咚咚声,把祭典的热闹烘得愈发滚烫。中央区的摊位刚支起帆布棚,幸平创真已经把那口用了三年的铸铁油锅架在了最显眼的位置——铁架被炭火烤得发红,锅底的油星子滋滋作响,溅在地上的油点很快凝成深色的印记,混着田所惠那边飘来的昆布香气,在人潮里织成一张看不见的网,把路过的人都往这边勾。
“创真,长椅真的能引来客人吗?”田所惠抱着一摞青瓷碗,指尖沾着海带的黏液,黏糊糊的很不舒服。她偷偷瞥了眼身后的帆布棚下,六张深棕色的木椅被擦得发亮,椅背上挂着的红布条印着“商店街赞助”五个歪歪扭扭的字——这是创真昨天跑了三条街,跟杂货店主藤井大叔软磨硬泡借来的,条件是每天送十份刚出锅的炸鸡块当谢礼,还得是藤井大叔最爱的“蒜香胡椒味”。
创真正往切成块的鸡腿肉里撒紫苏粉,手腕翻动间,深绿色的粉末像碎雨般落在乳白的肉上,沾着肉汁凝成细小的颗粒。“你想啊,”他头也不抬,鼻尖沾了点面粉,看着倒像颗滑稽的白芝麻,“祭典里的人从早上逛到中午,脚底板都快磨出茧子了。你看那边卖章鱼小丸子的,客人买了就得站着吃,汤洒一身都没空擦。咱们这儿有椅子,他们一坐下来,腿舒服了,肚子就该叫了——这叫‘休息经济学’,懂不?”他放下手里的筛粉器,拍了拍田所惠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校服布料传过来,“放心,今天就让你见识下,平民料理怎么在中央区站稳脚跟。”
他们的招牌“创意日式料理”是用杉木做的,边缘被创真特意磨出毛刺,看着有种粗粝的亲切感。招牌底下的菜单用红漆写在松木板上,最上面一行“革新炸鸡块定食——仅需1梅券”的字迹格外醒目。梅券是月飨祭最低面额的餐券,换算成日元也就八百块,差不多是普通拉面店的价格。可在中央区这片遍地“竹券”(中价,约两千日元)、“松券”(高价,五千日元起步)的地方,这定价简直像块扎眼的补丁,路过的厨师们瞥见了,不少人都露出了轻蔑的笑。
“这定价是不是太低了?”田所惠看着隔壁摊位的“松券”怀石料理——人家的菜单是用和纸写的,还盖着主厨的朱印,她小声嘀咕,“刚才听学生会的人说,久我学长的四川套餐都要2竹券,光一份麻婆豆腐就要收1竹券呢……”
“越低才越能打穿市场。”创真把裹好面包糠的鸡块滑进油锅,“滋啦”一声,油花立刻像喷泉般涌起来,裹着鸡块翻滚。“你还记得商店街的堇花阿姨吗?她的炸鸡块为什么能火二十年?不是因为用了什么高级油,也不是加了金箔银粉,就因为咬下去那口脆,配着冰啤酒能让人连吃三盘。咱们要做的就是这个——让客人觉得‘不吃就亏了’,吃完还想再来。”他用长筷子翻了翻锅里的鸡块,外皮已经开始泛黄,像被阳光晒透的秋叶。
话音刚落,第一个客人就被长椅勾了过来。是个推着婴儿车的妈妈,藏青色的浴衣后背已经被汗浸湿,贴在身上显出尴尬的褶皱。她看见帆布棚下的木椅,眼睛突然亮了,像发现了沙漠里的绿洲:“请问……这里的椅子可以坐吗?我就坐五分钟,给孩子喂口水就行。”
“当然可以!”田所惠立刻迎上去,从围裙口袋里掏出包纸巾递过去,“您坐这儿吧,我给您搬张小桌子?对了,要不要尝尝我们的炸鸡块?刚出锅的,外酥里嫩,配着自制的梅子酱,特别解腻。”她说话时,声音有点发颤——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向陌生人推销菜品。
妈妈犹豫着接过纸巾,擦了擦额头的汗:“那……就来一份吧。”她掏钱包的时候,婴儿车里的宝宝突然哼唧起来,小脑袋在遮阳棚下转来转去,鼻子还嗅个不停。
创真把炸好的鸡块装进竹制饭盒,田所惠配了一小碟梅子酱,又盛了碗米饭,摆在一起看着格外清爽。妈妈咬下第一口时,眼睛突然睁大了,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外皮脆得像碎裂的玻璃糖纸,牙齿刚破开,紫苏的清香就混着肉汁涌出来,带着点若有若无的辛辣,把油炸的腻味冲得一干二净。“这是……紫苏叶?”她惊讶地看向创真,嘴里还嚼着鸡肉,“从来没吃过这种味道的炸鸡!一点都不油,反而觉得很清爽。”
没等创真回答,婴儿车里的宝宝突然“哇”地哭了起来,小胳膊小腿乱蹬,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妈妈手里的饭盒,口水顺着下巴往下滴——显然是被香味勾得馋了。田所惠愣了一下,突然想起自己带的婴儿勺,赶紧从汤锅里舀出一勺清亮的海鲜汤,盛在小碟里递过去:“试试这个?用北海道的真昆布和宗谷海峡的干贝熬的,熬了整整三个小时,很鲜,给宝宝舔舔勺子没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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