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微雨：庶女的良姻序章 第81章 送他桩姻缘

梁蘅说是偶然又联系上了奶娘，得知她儿子去从了军，她一人独居身边没个照料的人，念着奶她一场的情分，便接了奶娘来养老。

梁纾听梁蘅三言两语说了奶娘的来历，却觉着只怕没有这么简单。大姐姐在她心目中一直像是后院里的一株白茉莉，性子柔和，心思也简单，此刻才后知后觉梁蘅远比她想得要聪明、厉害得多。

其实细想来也是，能当机立断把她从舅母手里接出来，怎么会是个柔弱胆怯的人呢！是成亲以后才有了改变，还是说一直在藏拙，只是他们都没发现。梁纾的心情，顷刻间从投奔长姐的喜悦、信任转变为了莫名的疑窦、错愕。

梁蘅知道梁纾会怀疑，也并不与她多解释，就像奶娘说的：她已经嫁作李家妇了，梁家的人不该再管她，也管不到。

把梁纾接出来，暂且在她这里安置几天，梁蘅心里是打算尽早送她回家的。“二妹妹，既然你不想受摆布，依我看不如早些回家去的好。”

梁纾收回思绪，想了想把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我自然是想回去的，就是不知道家里是什么情况，母亲好长时间都没有给我送一封信了。”

梁蘅也觉得不解，以她对嫡母的了解，是不可能同意把梁纾就这么送出去的，即使是王府也不行。梁夫人对梁瑾和梁纾的疼爱胜过自己的性命，这件事情要嘛是她不知情，要嘛便是被李晏和夫妇给蒙蔽了。可是既然梁纾写了信回去，为什么迟迟没有反应呢？

梁纾当然不相信自己的母亲会听从大舅舅和大舅母的安排，她担心的是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才绊住了母亲。

“还有，大姐姐！若是我走了，回头舅母找你要人怎么办呢？”梁纾也担心给梁蘅带来麻烦。

梁蘅肯定也想过这个问题的，可是她眼前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先把梁纾接到身边来，确保她的安全，其他的真顾不上。

梁蘅绞着手里的帕子，思来想去：“不如这样，就说家里来信了，祖母她老人家身体欠安，我这又走不开，便让你先回去看看，以尽孝心。”梁纾想了想，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姐妹俩在屋里说了好一阵话，用过午膳，梁纾才回了东厢房去歇息。奶娘一边收拾着桌上的药碗一边对梁蘅说道：“没想到二小姐遇事这么沉得住气，在李夫人身边这么久愣是没露出破绽，还好是等到了少夫人。”

梁蘅也佩服梁纾的这份定力，既没被唬住，也没敢贸然行动，硬生生撑到现在。换做旁人，知道自己落了圈套，早慌得说漏嘴了，就是她自己也不见得能有这份心思和胆量。梁纾的确是被梁夫人教养得很好，聪明稳重，处事妥帖，往那儿一站就自带嫡女的端庄气派。

晚上李长晟回来特地见了见梁纾。梁纾感激大姐姐和大姐夫的援手，规规矩矩地行了礼：“梁纾多谢姐夫收留！”

李长晟也不与她客气，给了梁蘅一个眼神，梁蘅连忙把梁纾扶了起来。“二妹妹放心住着便是，需要什么尽管与你姐姐说。”

梁蘅把她和梁纾商议的离京的法子说给李长晟听。李长晟听完对姐妹俩说道：“二妹妹回江宁府也并不是最终解决问题的办法，为何不从根上解决此事呢？”

梁蘅、梁纾姐妹俩双双望向他，满脸的疑惑：“从根上怎么解决？”

李长晟看向梁蘅，耐心分析道：“二妹妹来京城是为了什么？”

“大舅母当初给母亲说得是在京城给我相看亲事。”梁纾答道。

“如果已经有了合适的亲事，最好已经定亲、嫁人，那二妹妹的身上还有什么可利用的价值呢？”李长晟点出了关键。

他怎么想出这种主意？也是，能干出拜灵成亲的人什么不敢想！梁蘅蹙着眉心中微恼，怕唐突了梁纾，连忙看了看二妹妹。

李晏和夫妇不就是想要用梁纾去讨好、攀附永王吗？若是没了这个垫脚石，他又能如何呢？梁纾现在是可以躲回家去，可万一祖母他们又像当初对待自己一样，非逼着梁纾就范呢？倒不如釜底抽薪，永绝后患。梁蘅想通了，转头看向梁纾。

梁纾也明白这个道理，此时也顾不得女孩儿家的矜持，对梁蘅说道：“可......我上哪里去找这么个夫家呢？”

梁蘅知道李长晟这个人做事一向拿得稳，心中狐疑着莫不是他有什么人选推荐？可想想又不对，他也不过才来京城几个月，能有什么好的人选，他若是说些千里之外的人，岂不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李长晟见梁蘅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便猜到她在想什么，心中好笑得很：“你们家不是有一位亲戚嘛，如今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若是再送他桩姻缘，岂不是锦上添花。”

“什么亲戚？”姐妹俩半天没反应过来。

奶娘在一旁听他们说话，试探着问道：“二爷说得莫不是程原，程公子？”

李长晟哈哈一笑，看着梁蘅说道：“正是这位程公子，如今已是新科探花郎了！前几日放了榜，我忘了告诉你。”

梁蘅当然知道程原高中一甲，只不过她也没有告诉李长晟。这件事夫妻俩竟然默契地都回避开了对方。

还不待梁蘅说话，只听“哐啷”一声，白瓷茶盏碎了一地。几人一同往门口看去，只见翠柳慌慌张张地跪在地上收拾着。

梁蘅连忙站起身来走过去问道 ：“怎么了？可伤到了手没？”翠柳一向稳重，今儿怎么这么不小心。

翠柳连忙告罪：“奴婢手滑没端稳，惊着主子了，真是该死！”

奶娘帮着把地上的一摊碎瓷、茶水收拾了，推搡着还端着茶盘的翠柳退到门外去了。

梁纾被这么一打岔，心里倒冷静了些。刚刚大姐夫提的这一茬，着实吓了她一跳。让她赶紧嫁人，这不是病急乱投医嘛，可一说到程原，她心里竟然有些雀跃。可是为了解她的困境，程原又凭什么要答应呢？

梁蘅没想到李长晟出了这么个主意，还把程原给扯了进来。这些天他一直没在她面前提过，原来他早知道程原中了榜。不知道是不是梁蘅敏感，怎么想都觉得他这时候提程原是有意为之。

“你说得容易，且不说我们找不找得到程公子，就算找着了，人家又如何愿意呢？”梁蘅不认可这样的主意。

李长晟理了理袖子站起身来：“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得通呢？至于要找人那就更容易了，明天我就让福生去打听打听，再送封信过去。”说完抬脚要去外院，留下她们姐妹俩好生商量。他们这儿地方小，梁纾住了进来，李长晟再住内院多有不便，梁蘅便收拾了被褥把他挪到外院去了。

屋里就剩下了姐妹俩，两人对坐着都没有说话。隔了好一会儿梁蘅才抬头对梁纾说道：“二妹妹，若是......？”梁纾心里已经有了想法：“请姐夫去帮我找找程公子吧，若是他愿意帮忙最好，不愿意就算了。”

梁纾神色平静并没有一丝委屈和怯懦的表情。李长晟出的这个主意，且不说程原是否愿意这个因素，梁蘅主要还是怕委屈了梁纾。家中的嫡女，品貌才学样样出色，怎么能仓促轻许呢？

梁纾知道梁蘅有顾虑：“大姐姐别多想，我的意思是想请程原帮个忙，就说我与他有了婚约，暂且让大舅舅那边断了念想，等我回了江宁府再解除婚约便是。”

梁蘅心中微顿，原来梁纾是这样想的，刚刚她还有些想岔了。程原才貌双全，温文尔雅，如今又是探花郎，与二妹妹倒也相配，家中长辈估计也会乐见其成的。可是订了婚约又随随便便解除，这怎么可以呢？那梁纾将来还有什么前途？梁蘅有些拿不定主意。

耳房里奶娘打开果脯匣子取了些杏干出来，见翠柳坐在茶炉子面前发呆，刚刚一个不留神失手砸了茶盏，实在是不应该。

“翠柳你也是少夫人身边的老人儿了，怎么做事还这般粗心，该听的听，不该听的也别乱了心思。“奶娘又恼又忧，着实是恨铁不成钢。上一次出去看榜回来奶娘就看出翠柳有些不寻常，今天多多少少也印证了自己的怀疑。

翠柳自己本就心虚，听出奶娘话里有话，心里“咯噔”一下，后背瞬间就沁出了一层薄汗。“嬷嬷您说什么呢！我刚刚就是没留神手滑了，以后定会仔细的......”

奶娘心头一紧，翠柳是个聪明的孩子，琢磨起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要是钻了牛角尖可怎么好！她往前凑了半步，声音压得低却带着些急：“你这傻丫头，眼里那点事儿藏都藏不住，我是替你着急啊！明知不可为，就别往那窄路上走，听嬷嬷一句劝吧！”

奶娘的脚步声渐渐远了，翠柳僵在原地半天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