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要自己走?”
青石河封印口泛起的粉尘绝对不比砂蛛磐的要少,迷蒙的石雨下,两人行走在同一条路上,却被青石雨隔开,各自走在各自的路上。
那些悬浮青石比之封印之外,的确蕴含更高的生命力,荒千川再次将手中的青石沙挥洒一空,也确实明白这生命力的重要性。
可有一点疑惑让他感到更为奇怪,只是没有可以信任的人值得讨论,也只能暂时放在心上。
“我自己能行,不用你管!”晴希很硬气,这不仅能从她的语气之中轻易感知到,也能从她颤抖的脚步之中得知。
这莫名的敌意,就像悬石,不知何种原因逐渐升高,一直升腾在最高处。
“晴希,你没有见过族人之外的世界吧?”荒千川也不勉强,既然不愿意,再如何勉强,也只会是竭尽全力地品尝必然的失败。
“外面有什么好的,我们村其乐融融,大家在一起幸福地生活,为什么非要跑到外面去?”她眼中露出一丝回忆,这回忆里,荒千川猜测肯定有十分幸福。
“可你其乐融融幸福的生活被剥夺了。”荒千川站在前面,身后的天青悬石爆开了一部分。
天青沙无声地掉落下来,仿若降临了一场淅沥的小雨,只是这场雨不能滋润干涸的土壤,也无法温润濒死的灵魂。它像是经过酷暑的曝晒,哪怕每一粒天青沙细小如尘埃,可等到它轻轻地落在头上,然后慢慢在发梢上翻滚的时候,晴希也已然无法抵抗它撕破灵魂的炽热皲裂。
晴希只听到天空上的悬石在爆响,这爆响,她听了无数次,本应无比的熟悉,现在,却被这熟悉的声音惊吓,这惊吓,让她失魂落魄,就连目光之中的倔强与敌意也都一一消散。
“所以,只要用我为数不多的生命来换取就行了!”
“我想要的答案,就用我的生命作为代价得到!”
“我已经,在很早的时候,就做好了觉悟!”
“任白上仙你呢?”
【我?】
荒千川没想到,这个连村子都没走出过的女孩,竟然拥有了献出生命的觉悟,她要的答案是族人幸福,她付出的代价是自己的生命。荒千川自认做不到,别说是七天,就是七分钟,他也不愿意。
“我?”
“八荒来的上仙,都有一个目标,那便是回家,任白上仙,你也要回家吧?”晴希提到回家,看向荒千川的眼神变得柔和了不少。比起自己,上仙似乎更加可怜,四处寻家,无家可归。
“上仙为何离家,现在又为何归去?”晴希感觉身体恢复了一些活力,慢慢迈步走向荒千川。
为何离家,为何归去?
荒千川想到这个问题,难得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看来,我们的确是同一条路上的人。”
“家里没吃,你会怎么办?”荒千川反问道。
“当然是出去打猎。”
“然后回家,对吗?”晴希抢答道。
“对啊,难道不对吗?”
“对啊,难道不对吗?”
“对啊,难道不对吗?”
尽管荒千川绕来绕去,晴希还是明白了他说的意思,只觉得有些莫名的好笑,上仙说话像个顽皮小男孩一样。
“任白上仙,你多久没有回家了?”晴希觉得上仙真可怜,自己现在与族人一同生活的幸福,他似乎很早就没有了。
“忘记了,也不知道会是多少年。”他每天都想着怎么回去,似乎就只是昨天离开的家,但离家多少年,现在无法确定,只有回到家乡的那一天,才能清晰地确定下来。
“如果想家的话,就在心里写封信吧,这样就可以随时寄回去了。”晴希分享了一个小妙招,至少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荒千川确实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想法。
“对了上仙,你们的故乡,都是仙人吗?”没想到,晴希竟然会问出这么可爱的问题。
“你觉得,什么是仙人?”荒千川看她走得吃力,就连几步路都走了好几分钟,他看着她流淌着的生命在悄然消失,想要阻止,却又深怕惊扰到她那绝对坚强的意志。只好偷偷施展红尘之力,为她驱赶一些阻碍。
这里,力量的阻碍极为强大,可能是巨物侵袭的原因,也可能是封印的原因,在这里行走,比之外面要困难两倍,就算是起尘境身体状态饱满的荒千川,在这里行走,也有些力不从心,他自己都需要随时调整步伐,分配体能,以保持在一个良好的状态,更别说生命力流逝得比常人还要快上一倍的晴希。
“仙人就是法力通天,无所不能。我们,只是凡人,形同蝼蚁,要是有朝一日,获得机缘巧合,就能随着仙人飞升天外,永远幸福地生活在天界了。”
晴希倔强,但不代表愚蠢,身体上感知到的阻碍明显比之前更为轻松,再感受任白上仙身上越发清晰地红尘之力,便知道这是对方的好意。
奇怪的是,生命力的流逝竟然比化石之间还要缓慢,上仙的法力真是厉害,哪怕是其中的红尘之力,也有这种神奇的功效。她有些贪恋这种健康的感觉,仿若小雨连绵的阴天揭开了一个口子,在雨天下起了七彩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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