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集体企业办公室上了十几天的班,集体办公室主任终于与他见面,开口便说:“这几天家里有事,没有来上班,也没有来与你交谈,不过,早就听说过你的事迹,非常欢迎你的到来。”没等他开口询问,主任就主动介绍起大集体的具体情况。
当下大集体企业这部分,已经被北服公司这个全民企业单列出来,公司让集体编制的人员自负盈亏。办的人员结构也颇为复杂,是国企人员与集体企业性质人员混编而成。更麻烦的是,集体企业办公室受到双重管理:一方面受北服公司领导,另一方面又受矿务局劳动服务总公司工作指导,财务报表要同时出两份,一份报给北服公司,另一份也要上报给矿务局劳动服务总公司。
民间有句调侃语:“老婆多了耽误饭,母鸡多了不下蛋。”正因为这种双层管理,两个上级单位谁都不把集体办放在重要位置上,让它总是处在“代管、代管、代而不管”的尴尬境地。工资发放更是混乱,谁有资金谁就发。北服公司本身是脱离母体的企业,却又把集体企业办公室给“脱离”了出去,对这个集体企业向来是“只问不管”——出问题时要承担责任,有好处时却分不到一杯羹。
北服公司的全民职工,工资能够按时发放;而大集体这部分人员,公司不给发工资,只能靠自筹资金来解决。覃允鹤上班的第一天,就了解到生产一线的工人已经三个月没有发工资了。这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都是为公司干活的职工,为什么全民职工能按时拿工资,而集体职工就没人管了呢?”他对着窗外的运销公司站台,眉头紧锁地思考了一个上午,也没有想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集体办主任见他神色凝重,便提议带他去所辖的网点转一转。每到一处,工人们都热情地围了上来,眼神里充满了期待,仿佛在说:“总算盼来个能办事的领导了!”在百货销售部,一位老大姐拉着他的手说:“覃主任,您可得帮帮我们,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在蔬菜销售部,几个年轻小伙子拍着胸脯保证:“只要能发工资,我们再苦再累都愿意干!”而在那个由老弱病残组成的机电维修组,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师傅颤巍巍地说:“我们虽然身体不好,但也想为公司出份力,可总不能饿着肚子干活啊。”
看着工人们那一双双充满希望的眼睛,覃允鹤心里酸酸涩涩的,很不是滋味。他暗下决心:“不管多难,我也要想办法挣点钱给他们发工资,绝不能辜负这些期待的眼神。”
主任带着他转完了所有单位——两个百货销售部、两个蔬菜销售部,还有一个机电维修组,这就是集体办下辖的全部家当。回到办公室,覃允鹤沉默了片刻,然后向主任提出了一个请求:“主任,我想请客。”
主任愣了一下,笑而不答。旁边的财务会计却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覃允鹤问道。
会计收起笑容,解释道:“我这里根本没有‘招待费报销’这个科目。我在这儿干了好几年会计了,从来没建立过对外招待报销的账目。”她是在笑他不了解情况,还是觉得他的想法太超前?覃允鹤一时没弄明白,但他还是用恳切的目光看着主任。
主任无奈地叹了口气,勉强点了点头:“好吧,你想请谁?”
“我想请乡镇矿产公司的领导,还有几家经常合作的发煤单位负责人。”覃允鹤说。
“请这些人得花不少钱吧?”会计担忧地问。
“不多,就请一桌,就在北服公司食堂的小餐厅,花不了多少钱。”覃允鹤安慰道。
“请他们干什么呢?”会计又问。
覃允鹤站起身,语气坚定地说:“我要向他们借煤,再借他们的站台用一用。我还想去审批几列车皮,通过运销煤炭挣点钱,把欠下的工资给大家补发了。不能让大家饿着肚子来上班!”
“太好了!”会计说完,激动地带头鼓起掌来。办公室里在场的所有人都跟着鼓掌叫好,眼神里重新燃起了希望。
第二天,覃允鹤真的在食堂小餐厅请客吃饭了。他凭借着多年在运销行业积累的人脉和口才,不仅说服了乡镇矿产公司的领导借给他煤炭和站台,还成功审批到了几列车皮的指标。更让人佩服的是,他没有动用单位一分钱资金,而是用“借煤还钱”的方式——先借煤运出去销售,赚到钱后再还煤款——短短半个月就给单位挣了八万块。这笔钱给大家发工资绰绰有余,甚至还有剩余可以用来购买一些办公用品。
集体企业办公室虽然是个小单位,却有书记、主任、副主任三个人领导。平时大家闲来无事,喝茶看报纸成了工作的一部分。覃允鹤在办公室里待着,总觉得浑身不自在,心里空荡荡的。每天下午,他都会隔窗望向不远处的运销公司站台,看着那里忙碌的身影,喃喃自语:“伙计们,好好干,咱们绝不会倒下!”
他心里始终装着运销公司,装着那些曾经一起并肩作战的同事。他真心希望新来的圣经理能够带领大家更上一层楼,把运销公司的业务做得更大更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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