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回魂寨已有数日,阿雅的尸身沉默而固执地跟随在我身侧,她无需饮食,不眠不休,步伐僵硬却异常平稳,仿佛一具被无形丝线牵引的精致人偶。
白日赶路,她便亦步亦趋不离我左右;夜晚露宿,她便静静依偎在我身旁,冰冷的躯体在篝火映照下,呈现出一种异样的安宁。
梵光大师对此不置可否,只是诵经的频率似乎高了些;娇黛和玄花也从最初的惊异不适,渐渐习惯了阿雅的奇异存在,甚至偶尔会帮她整理一下被树枝勾乱的发髻——尽管那触感冰冷而僵硬。
我们一路向着苗疆腹地深入,根据梵光大师的感应和零星线索,搜寻着幽冥会更深层的踪迹以及那缥缈恐怖的“虚无之主”的蛛丝马迹。
沿途果然不太平,又遇到了两拨幽冥会的哨探和一处小型的祭祀点,皆被我们以雷霆手段清除,未留活口;这些幽冥会众似乎更加疯狂,眼神中充斥着一种近乎献祭般的狂热,仿佛死亡对他们而言并非终结,而是某种荣耀的归属;这让我们心中的忧虑更深。
风餐露宿,虽有法力在身,但连续的奔波与战斗,也让人心神疲惫。这一日午后,我们行至一处山谷,谷中隐约可见一个规模不小的村寨,炊烟袅袅,似乎人烟尚旺。我们本不欲节外生枝,只想快速穿过山谷,继续赶路。
然而,就在我们即将绕过村寨边缘时,一阵异样的喧嚣声却从寨子中心传来。那声音并非寻常的市井嘈杂,而是夹杂着惊恐的尖叫、愤怒的呵斥,还有一种……如同野兽般的低沉嘶吼,以及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骨骼错位的“咔嚓”声。
我们几人立刻停下脚步,互相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这声音,绝不寻常。
“主上,怕是寨子里出事了。”娇黛蹙眉低语。
梵光大师闭目感应片刻,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金芒:“寨中怨气与死气交织,更有一种……扭曲的生灵气息。绝非吉兆。”
我心中一番挣扎,我们身负要事,追查幽冥会是当务之急,再加上有回魂寨的前车之鉴,实在不宜再多生事端。但这寨中的动静如此诡异,若真是幽冥会又在行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我们岂能坐视不理?
正当我犹豫之际,一直安静趴在我脚边的花狗形态的玄花忽然用脑袋蹭了蹭我的腿,然后仰起头,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着我,口吐人言,声音细微却清晰:“二狗哥,让我去看看吧。”
我立刻摇头,蹲下身抚摸着她柔软的毛发,心疼道:“不可!你前几日为了救我,损耗了太多先天真元,至今未曾完全恢复,怎能再让你去冒险?万一寨中有危险……”
玄花用温热的舌头舔了舔我的手心,狗眼中流露出坚定和一丝狡黠,她凑到我耳边,用更低的声音,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道:“正因为我现在是狗的样子,才最不容易引人注意呀。我可以假装是寨子里走失的土狗,混进去查看情况。主人若是真心疼我……”她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一丝羞涩,“那……那晚上歇息时,多搂着我睡会儿,用你的纯阳之气帮我恢复一下元气,就好啦。”
我闻言,老脸不禁一热。自玄花化形后,虽依旧亲密依赖,但如此直白地要求同寝,还是头一遭。看着她那双纯净又带着期盼的眼睛,我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无奈,知道她是为了打消我的顾虑。
“好,我答应你,但你……千万小心!有任何不对,立刻撤回,不可逞强!”我最终只能妥协,仔细叮嘱。
玄花欢快地摇了摇尾巴,低吠一声,身形灵动地窜出树林,沿着小路,装作一副懵懂土狗的模样,颠颠儿地跑向了那座气氛诡异的村寨。
我们几人则迅速隐匿在路旁的密林中,借助树木和岩石遮掩身形,紧张地注视着寨子的方向。阿雅的尸身静静地站在我身旁,空洞的眼睛望着玄花消失的方向,毫无波澜。
时间一点点过去,寨子里的喧嚣声似乎小了一些,但并未完全平息,偶尔还能听到一两声短促的惨叫,令人心悸。等待格外煎熬,我紧握着拳头,神识尽可能地向寨子方向延伸,但距离太远,又被某种混乱的气息干扰,感知十分模糊。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依旧不见玄花返回。娇黛有些沉不住气了:“主上,玄花妹妹不会出事了吧?要不我进去接应她?”
梵光大师也面露忧色:“寨中气息愈发混乱,似有邪阵波动。”
我也心急如焚,正欲决定亲自前往探查时,一道身影终于从寨子边缘的篱笆缺口处窜了出来,正是玄花所化的花狗!
然而,她的状态明显不对!不再是之前那副轻松的模样,而是夹着尾巴,浑身毛发乍起,速度快如闪电,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向我们藏身的树林,口中还发出低低的、充满恐惧的呜咽声。
“玄花!”我低呼一声,连忙迎了上去。
玄花一头撞进我怀里,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将狗头深深埋在我臂弯里,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她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惧,连说话都带着颤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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