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缝里的光斜照在孙连城鞋面上,他没有动。
走廊的脚步声远了,监控室只剩下机器运行的低频声响。
他的手指还停在桌沿,刚才那一下敲击之后,再没抬起。
手机震动起来。
他低头看了一眼,屏幕亮起的是加密通讯界面,发信人标记为“星轨”。
两个字跳出来:快走。
孙连城盯着那两个字,三秒后删掉消息,关机,拔出电池。
他站起身,把桌上的U盘收进内袋,顺手将白板上写着的四个名字用抹布擦去。
高育良、祁同伟、赵立春、赵瑞龙——名字消失前,他在最后一个名字上多擦了一次。
他走出监控室时,值班的技术员抬头看了他一眼。
“孙区长?”
“我去趟省委。”他说,“有急事。”
车开得不快。
京州深夜的街道空荡,路灯一盏接一盏掠过车窗。他靠在座椅上,闭眼,脑子里过着最后一份情报包的内容。
那份文件没有编号,只有时间戳:三年前七月,赵立春在京郊会所签了一份代持协议,受托方是澳门一家信托公司,资金来源标注为“文化基金”。
车停在省委大楼侧门。
守卫认出了他,没拦。
他刷卡进入电梯,按下B2。地下会议室的灯还亮着,门口站着两名警卫。他们对他点头,门自动打开。
沙瑞金坐在长桌尽头,面前摊着一份文件。
他抬头,看到孙连城进来,没说话,只是把手中钢笔轻轻放在桌上。
“你来了。”他说。
“您叫我来的。”孙连城走到会议桌旁,放下公文包,从里面取出一个黑色设备。
他按下启动键,一道蓝光扫过桌面,三维投影缓缓升起。
整个京城的地图铺展开来,密密麻麻的红点浮现,分布在东城、西城、朝阳、海淀。
每个红点旁边都跳出一行小字:公司名称、注册人、关联项目、资金流向。
“这是山水集团过去五年在京注册的所有关联企业。”孙连城说,
“其中三十七家为空壳公司,用于资产转移和税务套利。
另外九处房产由第三方代持,实际所有人指向赵立春家族成员。”
沙瑞金看着投影,手指慢慢收紧。
“这些数据……来源可靠?”
“每一条都有原始凭证和银行流水支撑。”孙连城说,“我已经上传到中央督导组预留端口,同步时间比这里早五分钟。”
沙瑞金没再问。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对方已经掌握了主动权,不是来汇报的,是来定调的。
他站起来,走到投影前,目光落在城北一处红点上。
那里是一栋独栋会所,占地两千平米,产权登记在一名退休教师名下。
“这个地方,我见过。”他说。
“赵立春的私人会所。”孙连城说,“他每年清明前后都会来住几天。
名义上是祭祖休养,实际上,近三年的七次重大干部调整,决策节点都在他离开后的四十八小时内形成。”
沙瑞金转身看他:“你知道他要回来?”
“不是我要知道。”孙连城说,“是他自己留下的痕迹太深。”
他从公文包里取出第二个装置——一个手掌大小的金属模型,北斗七星排列,每一颗星都是可移动的磁点。
他把它放在投影中央,第七颗星“摇光”被单独移出,指向那处会所。
“我们一直在等这个信号。”他说,“只要他踏进京州一步,所有追踪程序就会自动激活。包括他名下所有代持资产的资金流动、通讯记录、出行路线。”
沙瑞金盯着那颗星,许久没说话。
“你不怕动作太早?”他终于开口,“他现在只是个退下来的老同志。”
“可他带来的东西不是。”孙连城说,
“他回来不是为了养老,是为了翻案。他想让那些被压下去的事重新浮出水面。”
“你有证据?”
“不需要。”孙连城说,“他只要出现,就等于承认自己还在掌控局面。
而一旦他试图联系旧部,或者调动资源,系统就会捕捉到第一个触点。”
沙瑞金慢慢坐回椅子上。
“如果他不动呢?”
“他会动。”孙连城说,
“像他这样的人,不会甘心彻底退出。
他需要证明自己还能影响局势,哪怕只是让某个人打一个电话,批一张条子。”
“那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都不做。”孙连城说,“我们只需要让他觉得,一切还在掌控中。等他自己走进来。”
沙瑞金看着他,眼神变了。
他忽然明白眼前这个人不是来请示的,也不是来邀功的。
他是来确认一件事——这盘棋,到底由谁落子。
他伸手,触碰投影中代表赵立春的红点。系统立刻弹出信息框:
最后一次活动记录,三天前,澳门葡京酒店,与两名内地商人共进晚餐。其中一人,是现任省政协顾问。
“祁同伟也在场。”孙连城补充,“他住在同一栋楼,登记房间在十层,赵立春在八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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