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室的灯一直亮着。
孙连城坐在主控台前,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三下,节奏不快,也不停。
屏幕上的全球资金图还在运转,那些曾经跳动的绿点已经熄得差不多了,只剩下角落里几个零星信号,像是没来得及断电的旧线路。
技术人员低声说:“赵瑞龙终端最后一次登录尝试失败后,彻底静默了。”
孙连城点头,没有说话。
他把眼镜摘下来,放在桌上,用衣角擦了一下镜片,又重新戴上。
这动作很慢,但很稳。
他知道,真正的风还没停。
门被推开时,他听见脚步声。
不是技术人员的,也不是值班员的。那人走路有股惯性,一步落地就不再回头。
侯亮平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封面上印着红色印章。
他站在孙连城身后两步远的地方,把文件放在桌角。
“最高检反贪总局,调取通信记录的搜查令。”他说,
“过去七十二小时,所有加密通道的日志。”
孙连城转过身,看了他一眼。
侯亮平穿着黑色夹克,领口微敞,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是直的。
“我知道你会来。”孙连城说。
他没有起身,也没有争辩。
只是把手按在桌下的量子识别器上,指纹验证通过,系统自动弹出数据同步界面。
“所有原始日志,已经上传至中央督导组预留端口。”他说,
“你可以去查,也能看到记录时间戳。”
侯亮平盯着他看了几秒,伸手打开平板,接入系统核对。
页面刷新几次,确认了数据同步状态。
他合上设备,声音低了些:“你为什么主动交?”
“因为我不需要藏。”孙连城说,
“真正该查的人,现在才开始露脸。”
侯亮平没接话。
他在屋里走了半圈,目光扫过墙上挂着的资金流向图,最后停在主屏右下角的一个加密文件夹上。
那是个独立分区,图标是一本闭合的笔记,名字写着“育良教书记”。
“这个打不开。”他说,“权限锁死了。”
孙连城站起身,走到饮水机旁,倒了一杯水,递过去。
“五年前一次常委会的录音备份。”他说,“原始载体坏了,修复用了两年。”
侯亮平接过杯子,没喝。他看着孙连城:“高育良讲的?”
“他亲口说的。”孙连城说,“有些事,要等风停了才看得清人影。”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
侯亮平把杯子放在桌上,水没动。他问:“你早就在准备这一天?”
“不是准备。”孙连城说,“是等。”
他走回主控台,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调出一条时间线。
画面显示,从三个月前开始,所有与高育良有关的公开讲话、会议记录、签批文件都被标记,旁边附着语音分析波段。
“我等的是他松口的时候。”孙连城说,
“现在风停了,人影出来了,该谁站出来,就看谁敢接这份记录。”
侯亮平没再追问。
他低头翻了下手里的搜查令,撕成两半,扔进垃圾桶。
“我会向督导组提交核查报告。”他说,“你的数据链完整,程序合规。”
说完,他转身往门口走。
手碰到门把时,他又停下。
“你知道高育良今天被立案了吗?”
孙连城点头:“刚收到消息。”
“省纪委正式签发的。”侯亮平说,“沙书记没压,也没拖。”
“所以他办公室灯还亮着。”孙连城看向窗外,“那边没睡。”
侯亮平看了他一眼,推门出去。
门关上后,孙连城坐回位置。他点开内部通讯系统,接通技术团队。
“启动‘星图归档’协议。”他说,“把近期所有操作节点生成不可篡改日志,刻录三份物理介质。”
“一份送中央督导组,一份存省纪委档案库,一份交京州市公证处。”
技术人员回应:“明白。需要签名认证吗?”
“每一份都加上我的生物信息和时间戳。”孙连城说,“记住,这不是为了证明我们没错,
是为了让后来者知道——这条路是怎么走通的。”
指令下发后,系统开始自动生成封包。屏幕上跳出进度条,数字缓慢上升。
孙连城靠在椅背上,闭眼片刻。再睁开时,目光落在那个加密文件夹上。
“育良书记”四个字静静躺在那里,像一块埋进土里的石碑。
他打开侧边面板,输入一串密钥。文件夹弹出二级验证窗口,要求绑定外部设备。
他插上一个银色U盘,提示音响起。
“认证通过,开始解密预演。”
画面切换,出现一段音频波形图,下方标注时间:
五年前十一月三日,省委常委会临时会议。
几秒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出来。
“……有些人总想把事情闹大,可他们忘了,风刮得再猛,也掀不翻一艘压了舱石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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