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大典的余威犹在,烈酒烹火般点燃了整个尧光城。
夜幕降临,依律不设宵禁。
灯火璀璨如昼,酒香弥漫长街,万人空巷。
绚烂的烟火在夜空中次第炸开,流光溢彩,映照着街道上狂欢的百姓脸庞。
欢呼声、笑闹声、觥筹交错声汇成一片,庆祝着他们拥有了一位能沟通天神、徒手捏雷的强大城主。
信心与狂热,在这一夜达到了顶点。
而与城中的热烈喧嚣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城主府内款待各城使者的夜宴,暗流涌动。
宴会设在水榭之上,四面通风,可以望见远处天际不断升起的璀璨烟花。
丝竹管弦之声靡靡,舞姬身姿曼妙,珍馐美酒流水般呈上。
一派歌舞升平。
君天碧坐主位,已换下那身素净祭服,着一袭玄底金纹的常服,墨发慵懒披散,褪去神性,只余帝王威仪。
甘渊破天荒地被她点名紧挨着她下首坐着,这让他浑身不自在,觉得这位置坐得烫屁股。
尤其是感受到那些使者们充满探究的目光时,更不爽了。
挡箭牌?他搞不懂。
但他依旧嚣张,甚至还能优哉游哉地给自己斟酒。
杜枕溪和闻辛也位列席间,只是坐得偏远。
杜枕溪低垂着眼,捏着酒杯,面无表情。
闻辛则病恹恹地靠着椅背,眼神放空,不知在想什么。
宁舒雨竟然也来了。
她眼眶红肿,面色凄楚,坐在离耳城使者身边,强忍悲痛的柔弱模样,我见犹怜。
显然,净无尘的死,她需要做出姿态。
各城使者们心思各异,酒过三巡,便开始小心翼翼地试探。
“城主今日神通,真是让我等大开眼界!只是不知......那预言......”
北夷城使者率先开口,语气恭敬,眼底却藏着惊疑。
君天碧执杯,唇角噙着懒笑:“天神之意,玄奥难测,信则有,不信则无,使者觉得呢?”
使者们碰了个软钉子,互相对视一眼,转换了策略。
赤蒙城使者堆起笑脸,关切地扫过杜枕溪和闻辛,最后落在甘渊身上,意有所指:
“城主日理万机,身边总需知冷知热的人伺候。我看这位侍卫固然英勇,但终究是武人,怕是少了些体贴。”
“我赤蒙城近日新得了几位绝色舞姬,尤善音律,最是解语,不知城主可有意......”
离耳城使者立刻附和:“正是!我离耳城也愿献上伶人歌者,为城主排忧解闷!城主乃万金之躯,多些人伺候,也是应当的!”
君天碧尚未开口,甘渊先嗤笑一声:“怎么?觉得我们城主府门槛太低,什么阿猫阿狗都想往里送?”
那使者脸色一僵,讪讪不敢接话。
君天碧淡淡瞥了甘渊一眼,并未斥责,目光在那些使者脸上溜了一圈:“诸位的好意,孤心领了,不过......”
她敛眉轻笑,染上几分恶劣:“丹朱阁地方有限,怕是住不下了,诸位若实在有心,不如自己留下?”
“孤不介意多几位幕僚。”
使者们闻言,顿时冷汗涔涔!
自己留下?他们可是使者!
留下来当男宠吗?!
这君天碧简直......无耻之尤!
几人连忙干笑着摆手:“不敢不敢!城主说笑了!”
马上又以退为进:“我等是想着,城主身边旧人或许已不合心意,新人总有新鲜趣致......”
他甚至贴心地帮君天碧想好了纳新人的理由,“况且,城主正值盛年,多几段风流韵事,也是美事一桩......”
君天碧听着这番冠冕堂皇的话,眉梢眼角不觉浮上妖冶:
“杜枕溪,闻辛,你们觉得呢?可愿多些兄弟作伴,热闹热闹?”
使者们期待的目光都聚焦在二人身上。
杜枕溪抬眼,声音冰冷:“城主说笑了,我......习惯清静。”
闻辛掩唇低咳两声,声音虚浮:“闻辛体弱,恐扰了新人兴致,还是......免了吧。”
一直沉默的宁舒雨忽然抬起泪眼,弱弱开口:“城主,诸位公子离家多年,想必......也是思乡情切,思念家中真正的兄弟,只是碍于城主威仪,不敢明言罢了......”
“城主若真能体恤,便是天大的恩德了......”
这话说得,就差指着君天碧骂她暴戾不得人心,令人不敢言真。
君天碧饮酒一杯后放下酒杯,一抹酡红悄然点在颊边。
她没看宁舒雨,只侧头问身边的甘渊:“甘渊,孤......很可怕吗?”
甘渊正看戏看得起劲,冷不防被点名,差点被酒呛到。
他心里骂了句娘,面上却熟练地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容,昧着良心道:
“可怕?城主您说笑了!您平易近人,和蔼可亲,简直就是尧光城的太阳,温暖着每一个子民的心!”
说完,他自己都觉得该天打雷劈。
君天碧似乎被这拙劣的马屁取悦了,清涟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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