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银烬在府上没寻着赤霄的气息,想来这小家伙是知晓自己惹了祸躲了起来。
若是放在几年前,赤霄刚开智不久、道行微末之时,这般跑出去,银烬或许还会有些许担心。但如今,经她数年悉心教导,加之那一点仙丹药渣的意外助力,赤霄的修为已非昔日吴下阿蒙,寻常精怪轻易伤它不得,自保绰绰有余。
思及此,银烬便彻底放下了那点微不足道的牵挂。小孩子脾性,躲几天清静,饿了自己自然会回来。她并未将此事真正放在心上,转身便将这些抛诸脑后,心思很快被其他事情占据——或许是思索如何进一步研究改变凡人经脉的方法,或许是考量最近都要将丞相府门槛踏破的议亲风波对两人的影响。
沈晏清年少高位,权倾朝野,更兼容貌俊雅,性情温润,虽已过了一般男子婚嫁的年纪,却因其地位与风采,非但未曾贬值,反而成了京城之中所有高门贵女及其家族眼中最炙手可热的乘龙快婿。
一时间,前来丞相府说媒提亲的冰人几乎踏破了门槛。各家贵女的庚帖、画像如雪片般飞入相府后院,宴请、赏花、诗会等名目的邀约更是络绎不绝,无一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而作为沈晏清公开承认的、关系极为亲厚的“义兄”银烬,虽来历成谜且并无官职在身,却也因着这层关系,水涨船高,成了不少意图攀附丞相、却又觉得嫡女高攀不上、或想另辟蹊径的人家重点关注的对象。上门探口风、试图为家中庶女或旁支说合的人,竟也是只多不少。
这一日,沈晏清难得休沐,与银烬一同在府中花园凉亭小坐。管家却又捧着几张制作精良的帖子与一卷画轴,面带难色地前来请示:“相爷,大爷,这是永昌伯爵府和吏部左侍郎家送来的……都是家中嫡女的庚帖和画像,老夫人让我拿过来给您看看……”
沈晏清揉了揉眉心,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与无奈,挥挥手:“照旧,寻个妥帖的理由回了便是。”
管家应声退下。
一旁正在烹茶的银烬倒是神色自若,甚至唇角还噙着一丝玩味的笑意,慢条斯理地斟了一杯茶推到沈晏清面前:“沈相如今可是京中头等的‘俏郎君’,这般的艳福,旁人求都求不来。”
沈晏清剜了银烬一眼,耳根却微微泛红:“阿烬休要取笑我。那些人打的什么主意,你难道不知?”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些许抱怨,“连着几日,母亲唤我过去,话里话外也都是此事,说我年岁不小,身居相位更需早日成家立业,开枝散叶,方能安稳。父亲虽未多言,但瞧那神色,也是赞同的。”
他说着,目光悄悄瞟向银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与委屈。他们之间的关系,注定无法宣之于口,更遑论婚姻嫁娶。这日益汹涌的议亲浪潮,像无形的巨石压在他心头。
恰在此时,许氏身边得力的老嬷嬷笑着走了过来,先行了礼,才道:“相爷,大爷,老夫人让老奴来传句话。说是瞧着近日府上这般热闹,她心里也高兴。说相爷您啊,确实是该好好考虑终身大事了,也好让老爷夫人早日放心。”
她又笑着看向银烬:“老夫人还说,大爷您年岁与相爷相仿,既是兄弟,这婚嫁之事也该一并考虑起来才好。若是瞧中了哪家的好姑娘,只管开口,老夫人定亲自为您去说合,定要办得风风光光,莫要再说那些不想成婚的话了。”
老嬷嬷传完话,便笑吟吟地退下了。
凉亭内一时寂静无声。
沈晏清的脸色微微发白,握着茶杯的手指收紧了几分,下意识地看向银烬。
银烬脸上的那点玩味笑意渐渐淡去,她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眸色深沉,语气无奈道:“干娘……还是太热心肠了。”
这话说得平静,却让沈晏清心头猛地一紧。他们彼此都清楚,这“热心肠”背后,是无法回避的世俗压力与期望。而这股压力,正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沈晏清地位的稳固,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难以招架。那一道道议亲的帖子,仿佛一道道催命符,提醒着他们之间那不容于世的牵绊所面临的巨大挑战。
永熙二年初秋,皇宫张灯结彩,为如今已是皇帝的宋昭临的嫡长女举办隆重的周岁宴。新帝登基不久,此举既是慈父之心,更是借此盛宴与群臣同乐,巩固君威,昭示皇嗣昌隆。
如此场合,身为丞相的沈晏清自然需携“家眷”出席。银烬虽无官职,但作为丞相义兄,且与皇帝有着不足为外人道的隐秘关联,亦在受邀之列。
宴设太极殿,觥筹交错,歌舞升平。帝后高坐御榻,小公主被乳母抱着,穿着大红百子袄,颈挂长命金锁,粉雕玉琢,甚是可爱。皇帝宋昭临难得褪去几分朝堂上的威严肃穆,眼角眉梢带着些许为人父的柔和,与皇后偶尔低语,目光掠过女儿时,满是温情。一派天家和睦、其乐融融的景象。
沈晏清与银烬坐在离御座不远的下首位置,安静地观礼饮酒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